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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除书签癫狂
【定义】
癫病以精神抑郁，表情淡漠，沉默痴呆，语无伦次，静而少动为特征；狂病以精神亢奋，狂躁刚暴，喧扰不宁，毁物打骂，动而多怒为特征。癫病与狂病都是精神失常的疾病，两者在临床上可以互相转化，故常并称。
【历史沿革】
癫之病名最早见于马王堆汉墓出土的《足臂十一脉灸经》“数瘨疾”。癫狂病名出自《内经》。该书对于本病的症状、病因病机及治疗均有较详细的记载。在症状描述方面，如《灵枢·癫狂》篇说：“癫疾始生，先不乐，头重痛，视举，目赤，甚作极，已而烦心”、“狂始发，少卧，不饥，自高贤也，自辨智也，自尊贵也，善骂詈，日夜不休。”在病因病机方面，《素问·至真要大论篇》说：“诸躁狂越，皆属于火。”《素问·脉要精微论篇》说：“衣被不敛，言语善恶，不避亲疏者，此神明之乱也。”《素问·脉解篇》又说：“阳尽在上，而阴气从下，下虚上实，故狂癫疾也。”指出了火邪扰心和阴阳失调可以发病。《灵枢·癫狂》篇又有“得之忧饥”、“得之大恐”、“得之有所大喜”等记载。明确指出情志因素亦可以导致癫狂的发生。《素问·奇病论篇》说：“人生而有病癫疾者，此得之在母腹中时。”指出本病具有遗传性。在治疗方面，《素问·病能论篇》说：“帝曰：有病怒狂者，其病安生？岐伯曰：生于阳也。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夺其实即已，夫食入于阴，长气于阳，故夺其食则已，使之服以生铁落为饮，夫生铁落者，下气疾也。”至《难经》则明确提出癫与狂的鉴别要点，如《二十难》记有“重阳者狂，重阴者癫”，而《五十九难》对癫狂二证则从症状表现上加以区别，其曰：“狂癫之病何以别之？然：狂疾之始发，少卧而不饥，自高贤也，自辩智也，自倨贵也，妄笑好歌乐，妄行不休是也。癫疾始发，意不乐，僵仆直视，其脉三部阴阳俱盛是也。”对两者的鉴别可谓要言不繁。
汉代张仲景《金匮要略·五脏风寒积聚病脉证治》说：“邪哭（作“入”解）使魂魄不安者，血气少也，血气少者属于心，心气虚者，其人则畏；合目欲眠，梦远行而精神离散，魂魄妄行。阴气衰者为癫，阳气衰者为狂。”（本节“阴气衰”与“阳气衰”之“衰”字，应作“病”字解，或谓系“蓑”字之误。——编者注）对本病的病因作进一步的探讨，提出因心虚而血气少，邪乘于阴则为癫，邪乘于阳则为狂。
唐宋以后，对癫狂的证候描述更加确切，唐代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风癫》曰：“示表癫邪之端，而见其病，或有默默而不声，或复多言而漫说，或歌或哭，或吟或笑，或眠坐沟渠，瞰于粪秽，或裸形露体，或昼夜游走，或嗔骂无度，或是蜚蛊精灵，手乱目急。”对癫狂采用针药并用的治疗方式。
金元时代对癫狂的病因学说有了较大的发展。如金代刘完素《素问玄机原病式·五运主病》说：“经注曰多喜为癫，多怒为狂，然喜为心志，故心热甚则多喜而为狂，况五志所发，皆为热，故狂者五志间发。”元代朱丹溪《丹溪心法·癫狂篇》云：“癫属阴，狂属阳……大率多因痰结于心胸间。”提出了癫狂的发病与“痰”有关的理论，并提出“痰迷心窍”之说，对于指导临床实践具有重要意义，也为后世许多医家所遵循。此时不仅对病因病机的认识更臻完善，而且从实践中也积累了一些治疗本病的经验。如治癫用养心血、镇心神、开痰结，治狂用大吐下之法。此外，《丹溪心法》还记有精神治疗的方法。
及至明清两代，不少医家对本病证治理法的研究多有心得体会。如明代楼英《医学纲目》卷二十五记有：“狂之为病少卧，少卧则卫独行，阳不行阴，故阳盛阴虚，令昏其神。得睡则卫得入于阴，而阴得卫镇，不虚，阳无卫助，不盛，故阴阳均平而愈矣。”对《内经》狂病，由阴阳失调而成的理论有所发挥。再如李梴、张景岳等对癫狂二证的区别，分辨甚详。明代李梴《医学入门·癫狂》说：“癫者异常也，平日能言，癫则沉默；平日不言，癫则呻吟，甚则僵卧直视，心常不乐”、“狂者凶狂也，轻则自高自是，好歌好舞，甚则弃衣而走，逾垣上屋，又甚则披头大叫，不避水火，且好杀人。”明代张介宾《景岳全书·癫狂痴呆》说：“狂病常醒，多怒而暴；癫病常昏，多倦而静。由此观之，则其阴阳寒热，自有冰炭之异。”明代王肯堂《证治准绳》中云：“癫者，俗谓之失心风。多因抑郁不遂……精神恍惚，言语错乱，喜怒不常。”这一时期的医家肯定了癫狂痰迷心窍的病机，治疗多主张治癫宜解郁化痰、宁心安神为主；治狂则先夺其食，或降其火，或下其痰，药用重剂，不可畏首畏尾。明代戴思恭《证治要诀·癫狂》提出：“癫狂由七情所郁，遂生痰涎，迷塞心窍。”明代虞摶《医学正传》以牛黄清心丸治癫狂，取其豁痰清心之意。至王清任又提出了血瘀可病癫狂的论点，并认识到本病与脑有着密切的关系。如王清任《医林改错》癫狂梦醒汤谓：“癫狂一证……乃气血凝滞脑气，与脏腑气不接，如同做梦一样。”清代何梦瑶《医碥·狂癫痫》剖析狂病病机为火气乘心，劫伤心血，神不守舍，痰涎入踞。清代张璐《张氏医通·神志门》集狂病治法之大成：“上焦实者，从高抑之，生铁落饮；阳明实则脉伏，大承气汤去厚朴加当归、铁落饮，以大利为度；在上者，因而越之，来苏膏，或戴人三圣散涌吐，其病立安，后用洗心散、凉膈散调之；形证脉气俱实，当涌吐兼利，胜金丹一服神效……《经》云：喜乐无极则伤魂，魄伤则狂，狂者意不存，当以恐胜之，以凉药补魄之阴，清神汤。”
综上所述，历代医家则对癫狂的病因、病机、临床症状及治疗进行了较多的论述，对后世有较大的影响。
【范围】
癫病与狂病都是精神失常的疾患，其表现类似于西医学的某些精神病，精神分裂症的精神抑郁型，心境障碍中躁狂抑郁症的抑郁型、抑郁发作大致相当于癫病。精神分裂症的紧张性兴奋型及青春型、心境障碍中躁狂抑郁症的躁狂型、躁狂发作、急性反应性精神病的反应兴奋状态大致相当于狂病。凡此诸病出现症状、舌苔、脉象等临床表现与本篇所述相同者，均可参考本篇进行辨证论治。
【病因病机】
癫狂发生的原因，总与七情内伤密切相关，或以思虑不遂，或以悲喜交加，或以恼怒惊恐，皆能损伤心、脾、肝、胆，导致脏腑功能失调和阴阳失于平秘，进而产生气滞、痰结、火郁、血瘀等，蒙蔽心窍而引起神志失常。狂病属阳，癫病属阴，病因病机有所不同。如清代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龚商年按：“狂由大惊大恐，病在肝胆胃经，三阳并而上升，故火炽则痰涌，心窍为之闭塞。癫由积忧积郁，病在心脾包络，三阴蔽而不宣，故气郁则痰迷，神志为之混淆。”
癫狂发生的存在原发病因、继发病因和诱发因素。原发病因有禀赋不足，情志内伤和饮食不节；继发病因有气滞、痰结、火郁、血瘀等；诱发因素有情志失节，人事怫意，突遭变乱及剧烈的情志刺激。癫病起病多缓慢，渐进发展，癫病病位在肝、脾、心、脑，病之初起多表现为实证，后转换为虚实夹杂，病程日久，损伤心、脾、脑、肾，转为虚证。狂病急性发病，狂病病位在肝、胆、胃、心、脑，病之初起为阳证、热证、实证，渐向虚实夹杂转化，终至邪去正伤，渐向癫病过渡。
兹从气、痰、火、瘀四个方面对本病的病因病机列述如下。
1．气机阻滞 《素问·举痛论篇》有“百病皆生于气”之说，平素易怒者，由于郁怒伤肝，肝失疏泄，则气机失调，气郁日久，则进一步形成气滞血瘀，或痰气互结，或气郁化火，阻闭心窍而发为癫狂。正如《证治要诀·癫狂》所说“癫狂由七情所郁，遂生痰涎，迷塞心窍”。
2．痰浊蕴结 自从金元时代朱丹溪提出癫狂与“痰”有关的论点以后，不少医家均宗其说。如明代张景岳《景岳全书·癫狂痴呆》说：“癫病多由痰气，凡气有所逆，痰有所滞，皆能壅闭经络，格塞心窍。”近代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医方》明确指出“癫狂之证，乃痰火上泛，瘀塞其心与脑相连窍络，以致心脑不通，神明皆乱”。由于长期的忧思郁怒造成气机不畅，肝郁犯脾，脾失健运，痰涎内生，以致气血痰结。或因脾气虚弱，升降失常，清浊不分，浊阴蕴结成痰，则为气虚痰结。无论气郁痰结或气虚痰结，总由“痰迷心窍”而病癫病。若因五志之火不得宣泄，炼液成痰，或肝火乘胃，津液被熬，结为痰火；或痰结日久，郁而化火，以致痰火上扰，心窍被蒙，神志遂乱，也可发为狂病。
3．火郁扰神 《内经》早就指出狂病与火有关。如《素问·至真要大论篇》指出：“诸躁狂越，皆属于火。”《素问·阳明脉解篇》又说：“帝曰：病甚则弃衣而走，登高而歌，或至不食数日，逾垣上屋，所上之处，皆非其素所能也，病反能者何也？岐伯曰：四肢者，诸阳之本也，阳盛则四肢实，实则能登高也”、“帝曰：其妄言骂詈不避亲疏而歌者何也？岐伯曰：阳盛则使人妄言骂詈，不避亲疏而不欲食，不欲食故妄走也。”因阳明热盛，上扰心窍，以致心神昏乱而发为狂病。《景岳全书·癫狂痴呆》亦说：“凡狂病多因于火，此或以谋为失志，或以思虑郁结，屈无所伸，怒无所泄，以致肝胆气逆，木火合邪，是诚东方实证也，此其邪盛于心，则为神魂不守，邪乘于胃，则为暴横刚强。”综上所述，胃、肝、胆三经实火上升扰动心神，皆可发为狂病。
4．瘀血内阻 由于血瘀使脑气与脏腑之气不相连接而发狂。如清代王清任《医林改错》说：“癫狂一证，哭笑不休，詈骂歌唱，不避亲疏，许多恶态，乃气血凝滞，脑气与脏腑气不接，如同做梦一样。”并自创癫狂梦醒汤治疗本病。另外，王清任还创立脑髓说，其曰：“灵机记性在脑者，因饮食生气血，长肌肉，精汁之清者，化而为髓”、“小儿无记性者，脑髓未满，高年无记性者，脑髓渐空。”联系本病的发生，如头脑发生血瘀气滞，使脏腑化生的气血不能正常的充养元神之府，或因血瘀阻滞脉络，气血不能上荣脑髓，则可造成灵机混乱，神志失常发为癫狂。
综上所述，气、痰、火、瘀均可造成阴阳的偏盛偏衰，而历代医家多以阴阳失调作为本病的主要病机。如《素问·生气通天论篇》说：“阴不胜其阳，则脉流薄疾，并乃狂。”又《素问·宣明五气论篇》说：“邪入于阳则狂，邪入于阴则痹，搏阳则为癫疾。”《难经·二十难》说：“重阳者狂，重阴者癫。”所谓重阴重阳者，医家论述颇不一致。有说阳邪并于阳者为重阳，阴邪并于阴者为重阴；有说三部阴阳脉皆洪盛而牢为重阳，三部阴阳脉皆沉伏而细为重阴；还有认为气并于阳而阳盛气实者为重阳，血并于阴而阴盛血实者为重阴。概言之，两种属阳的因素重叠相加称为重阳，如平素好动、性情暴躁，又受痰火阳邪，此为重阳而病狂；两种属阴的因素重叠相加，称为重阴，如平素好静，情志抑郁，又受痰郁阴邪，此为重阴而病癫。此后在《诸病源候论》、《普济方》以及明清许多医家的著述中，也都说明机体阴阳失调，不能互相维系，以致阴虚于下，阳亢于上，心神被扰，神明逆乱而发癫狂。
此外，张仲景《伤寒论》尚有蓄血发狂的记载，应属血瘀一类；由于思虑太过，劳伤心脾，气血两虚，心失所养亦可致病。《医学正传·癫狂痫证》说：“癫为心血不足。”癫狂病的发生还与先天禀赋有关，若禀赋充足，体质强壮，阴平阳秘，虽受七情刺激也只是短暂的情志失畅；反之禀赋素虚，肾气不足，复因惊骇悲恐，意志不遂等七情内伤，则每可引起阴阳失调而发病。禀赋不足而发病者往往具有家族遗传性，其家族可有类似的病史。
【诊断与鉴别诊断】
一、诊断
（一）发病特点
本病发生与内伤七情密切相关，性格暴躁、抑郁、孤僻、易于发怒、胆怯疑虑等，是发病的常见因素；头颅外伤、中毒病史对确定诊断也有帮助。但其主要诊断依据是灵机、情志、行为三方面的失常。所谓灵机即记性、思考，谋虑、决断等方面的功能表现。
（二）临床表现
本病的临床症状大致可分为4类，兹分述于后。
（1）躁狂症状：如弃衣而走，登高而歌，数日不食而能逾垣上屋，所上之处，皆非其力所能，妄言骂詈，不避亲疏，妄想丛生，毁物伤人，甚至自杀等，其证属实热，为阳气有余的症状。
（2）抑郁症状：如精神恍惚，表情淡漠，沉默痴呆，喃喃自语或语无伦次，秽洁不知，颠倒错乱，或歌或笑，悲喜无常，其证多偏于虚。为阴气有余的症状，或为痰气交阻。
（3）幻觉症状：幻觉是患者对客观上不存在的事物，却感到和真实的一样，可有幻视、幻听、幻嗅、幻触等症。如早在《灵枢·癫狂》就对幻觉症状有明确的记载：“目妄见，耳妄闻……善见鬼神。”再如明代李梴《医学入门·癫狂》记有：“视听言动俱妄者，谓之邪祟，甚则能言平生未见闻事及五色神鬼。”此处所谓邪祟，即为幻觉症状。
（4）妄想症状：妄想是与客观实际不符合的病态信念，其判断推理缺乏令人信服的根据，但患者坚信其正确而不能被说服。正如《灵枢·癫狂》所说：“自高贤也，自辨智也，自尊贵也。”《中藏经·癫狂》也说：“有自委曲者，有自高贤者。”此外，还可有疑病、自罪、被害、嫉妒等妄想症状。
这些临床症状不是中毒、热病所致，头颅CT及其他辅助检查没有阳性发现。
总之，癫病多见抑郁症状，呆滞好静，其脉多沉伏细弦；狂病多见躁狂症状，多怒好动，其脉多洪盛滑数，这是两者的区别。至于幻觉症状和妄想症状则既可见于癫病，也可见于狂病。
二、鉴别诊断
1．痫病 痫病是以突然仆倒，昏不知人，四肢抽搐为特征的发作性疾患，与本病不难区分。但自秦汉至金元时期，往往癫、狂、痫同时并称，常常混而不清，尤其是癫病与痫病始终未能明确分清，及至明代王肯堂才明确提出癫狂与痫病的不同。如《证治准绳·癫狂痫总论》说：“癫者或狂或愚，或歌或笑，或悲或泣，如醉如痴，言语有头无尾，秽洁不知，积年累月不愈”；“狂者病之发时猖狂刚暴，如伤寒阳明大实发狂，骂詈不避亲疏，甚则登高而歌，弃衣而走，逾垣上屋，非力所能，或与人语所未尝见之事”；“痫病发则昏不知人，眩仆倒地，不省高下，甚而瘛疭抽掣，目上视，或口眼歪斜，或口作六畜之声。”至此已将癫狂与痫病截然分开，为后世辨证治疗指出了正确方向。
2．谵语、郑声 谵语是因阳明实热或温邪入于营血，热邪扰乱神明，而出现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的重症。郑声是指疾病晚期心气内损，精神散乱而出现神识不清，不能自主，语言重复，语声低怯，断续重复而语不成句的垂危征象。狂病与谵语、郑声在症状表现上是不同的，如《东垣十书·此事难知集·狂言谵语郑声辨》记有“狂言声大开自与人语，语所未尝见事，即为狂言也。谵语者，合目自语，言所日用常见常行之事，即为谵语也。郑声者，声战无力，不相接续，造字出于喉中，即郑声也”。
3．脏躁 脏躁好发于妇人，其症为悲伤欲哭，数欠伸，像如神灵所作，但可自制，一般不会自伤及伤害他人，与癫狂完全丧失自知力的神志失常不同。
【辨证论治】
一、辨证
（一）辨证要点
1．癫病审查轻重 精神抑郁，表情淡漠，寡言呆滞是癫病的一般症状，初发病时常兼喜怒无常，喃喃自语，语无伦次，舌苔白腻，此为痰结不深，证情尚轻。若病程迁延日久，则见呆若木鸡，目瞪如愚，灵机混乱，舌苔渐变为白厚而腻，乃痰结日深，病情转重。久则正气日耗，脉由弦滑变为滑缓，终至沉细无力。倘使病情演变为气血两虚，而症见神思恍惚，思维贫乏，意志减退者，则病深难复。
2．狂病明辨虚实 狂病应区分痰火、阴虚的主次先后，狂病初起是以狂暴无知，情感高涨为主要表现，概由痰火实邪扰乱神明而成。病久则火灼阴液，渐变为阴虚火旺之证，可见情绪焦躁，多言不眠，形瘦面赤舌红等症状。这一时期，分辨其主次先后，对于确定治法处方是很重要的。一般说，亢奋症状突出，舌苔黄腻，脉弦滑数者，是痰火为主，而焦虑、烦躁、失眠、精神疲惫，舌质红少苔或无苔，脉细数者，是阴虚为主。至于痰火、阴虚证候出现的先后，则需对上述证候，舌苔、脉象的变化作动态的观察。
（二）证候
癫病
［痰气郁结］
症状：精神抑郁，表情淡漠，寡言呆滞，或多疑虑，语无伦次，或喃喃自语，喜怒无常，甚则忿不欲生，不思饮食。舌苔白腻，脉弦滑。
病机分析：因思虑太过，所愿不遂，使肝气被郁，脾失健运而生痰浊。痰浊阻蔽神明，故出现抑郁、呆滞、语无伦次等症；痰扰心神，故见喜怒无常，忿不欲生，又因痰浊中阻，故不思饮食。苔腻、脉滑皆为气郁痰结之征。
［气虚痰结］
症状：情感淡漠，不动不语，甚则呆若木鸡，目瞪如愚，傻笑自语，生活被动，灵机混乱，甚至目妄见，耳妄闻，自责自罪，面色萎黄，便溏溲清。舌质淡，舌体胖，苔白腻，脉滑或脉弱。
病机分析：癫久正气亏虚，脾运力薄而痰浊益甚。痰结日深，心窍被蒙，故情感淡漠而呆若木鸡，甚至灵机混乱，出现幻觉症状；脾气日衰故见面色萎黄，便溏、溲清诸症。舌淡胖，苔白腻，脉滑或弱皆为气虚痰结之象。
［气血两虚］
病程漫长，病势较缓，面色苍白，多有疲惫不堪之象，神思恍惚，心悸易惊，善悲欲哭，思维贫乏，意志减退，言语无序，魂梦颠倒。舌质淡，舌体胖大有齿痕，舌苔薄白，脉细弱无力。
病机分析：癫病日久，中气渐衰，气血生化乏源，故面色苍白，肢体困乏，疲惫不堪；因心血内亏，心失所养，可见神思恍惚，心悸易惊，意志减退诸症。舌胖，脉细是气血俱衰之征。
狂病
［痰火扰心］
症状：起病急，常先有性情急躁，头痛失眠，两目怒视，面红目赤，突然狂暴无知，情感高涨，言语杂乱，逾垣上屋，气力逾常，骂詈叫号，不避亲疏，或毁物伤人，或哭笑无常，登高而歌，弃衣而走，渴喜冷饮，便秘溲赤，不食不眠。舌质红绛，苔多黄腻，脉弦滑数。
病机分析：五志化火，鼓动阳明痰热，上扰清窍，故见性情急躁，头痛失眠；阳气独盛，扰乱心神，神明昏乱，症见狂暴无知，言语杂乱，骂詈不避亲疏；四肢为诸阳之本，阳盛则四肢实，实则登高、逾垣、上屋，而气力超乎寻常。舌绛苔黄腻，脉弦而滑数，皆属痰火壅盛，且有伤阴之势。以火属阳，阳主动，故起病急骤而狂暴不休。
［阴虚火旺］
症状：狂病日久，病势较缓，精神疲惫，时而躁狂，情绪焦虑、紧张，多言善惊，恐惧而不稳，烦躁不眠，形瘦面红，五心烦热。舌质红，少苔或无苔，脉细数。
病机分析：狂乱躁动日久，必致气阴两伤，如气不足则精神疲惫，仅有时躁狂而不能持久。由于阴伤而虚火旺盛，扰乱心神，故症见情绪焦虑，多言善惊，烦躁不眠，形瘦面红等。舌质红，脉细数，也为阴虚内热之象。
［气血凝滞］
症状：情绪躁扰不安，恼怒多言，甚则登高而歌，弃衣而走，或目妄见，耳妄闻，或呆滞少语，妄思离奇多端，常兼面色暗滞，胸胁满闷，头痛心悸，或妇人经期腹痛，经血紫暗有块。舌质紫暗有瘀斑，舌苔或薄白或薄黄，脉细弦，或弦数，或沉弦而迟。
病机分析：本证由血气凝滞使脑气与脏腑气不相接续而成，若瘀兼实热，苔黄，脉弦致，多表现为狂病；若瘀兼虚寒，苔白，脉沉弦而迟，多表现为癫病。但是无论属狂属癫，均以血瘀气滞为主因。
二、治疗
（一）治疗原则
1．解郁化痰，宁心安神 癫病多虚，为重阴之病，主于气与痰，治疗宜解郁化痰，宁心安神，补养气血为主要治则。
2．泻火逐痰，活血滋阴 狂病多实，为重阳之病，主于痰火、瘀血，治疗宜降其火，或下其痰，或化其瘀血，后期应予滋养心肝阴液，兼清虚火。
概言之，癫病与狂病总因七情内伤，使阴阳失调，或气并于阳，或血并于阴而发病，故治疗总则以调整阴阳，以平为期，如《素问·生气通天论篇》所说：“阴平阳秘，精神乃治。”
（二）治法方药
癫病
［痰气郁结］
治法：疏肝解郁，化痰开窍。
方药：逍遥散合涤痰汤加减。药用柴胡配白芍疏肝柔肝，可加香附、郁金以增理气解郁之力，其中茯苓、白术可以健脾化浊。涤痰汤为二陈汤增入胆南星、枳实、人参、石菖蒲、竹茹而成，胆南星、竹茹辅助二陈汤化痰，石菖蒲合郁金可以开窍，枳实配香附可以理气，人参可暂去之。单用上方恐其效力不达，须配用十香返生丹，每服1丸，日服两次，是借芳香开窍之力，以奏涤痰散结之功；若癫病因痰结气郁而化热者，症见失眠易惊，烦躁不安而神志昏乱，舌苔转为黄腻，舌质渐红，治当清化痰热，清心开窍，可用温胆汤送服至宝丹。
［气虚痰结］
治法：益气健脾，涤痰宣窍。
方药：四君子汤合涤痰汤加减。药用人参、茯苓、白术、甘草四君益气健脾以扶正培本。再予半夏、胆南星、橘红、枳实、石菖蒲、竹茹涤除痰涎，可加远志、郁金，既可理气化痰，又能辅助石菖蒲宣开心窍。若神思迷惘，表情呆钝，症情较重，是痰迷心窍较深，治宜温开，可用苏合香丸，每服1丸，日服两次，以豁痰宣窍。
［气血两虚］
治法：益气健脾，养血安神。
方药：养心汤加减。方中人参、黄芪、甘草补脾益气；当归、川芎养心血；茯苓、远志、柏子仁、酸枣仁、五味子宁心神；更有肉桂引药入心，以奏养心安神之功。若兼见畏寒蜷缩，卧姿如弓，小便清长，下利清谷者，属肾阳不足，应加入温补肾阳之品，如补骨脂、巴戟天、肉苁蓉等。
狂病
［痰火扰心］
治法：泻火逐痰，镇心安神。
方药：泻心汤合礞石滚痰丸加减。方中大黄、黄连、黄芩苦寒直折心肝胃三经之火，知母滋阴降火而能维护阴液，佐以生铁落镇心安神。礞石滚痰丸方用青礞石、沉香、大黄，黄芩、朴硝，逐痰降火，待痰火渐退，礞石滚痰丸可改为包煎。胸膈痰浊壅盛，而形体壮实，脉滑大有力者，可采用涌吐痰涎法，三圣散治之，方中瓜蒂、防风、藜芦三味，劫夺痰浊，吐后如形神俱乏，当以饮食调养。阳明热结，躁狂谵语，神志昏乱，面赤腹满，大便燥结，舌苔焦黄起刺或焦黑燥裂，舌质红绛，脉滑实而大者，宜先服大承气汤急下存阴，再投凉膈散加减清以泻实火；病情好转而痰火未尽，心烦失眠，哭笑无常者，可用温胆汤送服朱砂安神丸。
［阴虚火旺］
治则：滋阴降火，安神定志。
方药：选用二阴煎加减，送服定志丸。方中生地、麦门冬、玄参养阴清热；黄连、木通、竹叶、灯心草泻热清心安神；可加用白薇、地骨皮清虚热；茯神、炒酸枣仁、甘草养心安神。定志丸方用人参、茯神、石菖蒲、甘草，其方健脾养心，安神定志，可用汤药送服，也可布包入煎。若阴虚火旺兼有痰热未清者，仍可用二阴煎适当加入全瓜蒌、胆南星、天竺黄等。
［气血凝滞］
治则：活血化瘀，理气解郁。
方药：选用癫狂梦醒汤加减，送服大黄
虫丸。方中重用桃仁合赤芍活血化瘀，还可加用丹参、红花、水蛭以助活血之力；柴胡、香附理气解郁；青陈皮、大腹皮、桑白皮、苏子行气降气；半夏和胃，甘草调中。如蕴热者可用木通加黄芩以清之；兼寒者加干姜、附子助阳温经。大黄 虫丸方用大黄、黄芩、甘草、桃仁、杏仁、芍药、干生地、干漆、虻虫、水蛭、蛴螬、 虫。可祛瘀生新，攻逐蓄血，但需要服用较长时期。
（三）其他治法
1．单方验方
（1）黄芫花：取花蕾及叶，晒干研粉，成人每日服1.5～6克，饭前一次服下，10～20日为一个疗程，主治狂病属痰火扰心者。一般服后有恶心、呕吐、腹泻等反应，故孕妇、体弱、素有胃肠病者忌用。
（2）巴豆霜：1～3克，分2次间隔半小时服完，10次为一个疗程，一般服用2个疗程，第1个疗程隔日1次，第2个疗程隔两日1次。主治狂病，以痰火扰心为主者。
2．针灸 取穴以任督二脉、心及心包经为主，其配穴总以清心醒脑，豁痰宣窍为原则，其手法多采用三人或五人同时进针法，狂病多用泻法，大幅度捻转，进行强刺激，癫病可用平补平泻的手法。
（1）癫病主方：①中脘、神门、三阴交。②心俞、肝俞、脾俞、丰隆。两组可以交替使用。
（2）狂病主方：①人中、少商、隐白、大陵、丰隆。②风府、大椎、身柱。③鸠尾、上脘、中脘、丰隆。④人中、风府、劳宫、大陵。每次取穴一组，4组穴位可以轮换使用。狂病发作时，可独取两侧环跳穴，用四寸粗针，行强刺激，可起安神定志作用。
3．灌肠疗法 痰浊蒙窍的癫病：以生铁落、牡蛎、石菖蒲、郁金、胆南星、法半夏、礞石、黄连、竹叶、灯心草、赤芍、桃仁、红花组方，先煎生铁落、礞石30分钟，去渣加其他药物煎30分钟，取汁灌肠。
4．饮食疗法 心脾不足者：黄芪莲子粥，取黄芪，文火煎10分钟，去渣，入莲子、粳米，煮粥。心肾不交者：百合地黄粥。生地切丝，煮1～2分钟，去渣，入百合，粳米煮成粥，加蜂蜜适量。
【转归及预后】
癫病属痰气郁结而病程较短者，及时祛除壅塞胸膈之痰浊，复以理气解郁之法，较易治愈；若病久失治，则痰浊日盛而正气日虚，乃成气虚痰结之证；或痰郁化热，痰火渐盛，转变为狂病。气虚痰结证如积极调治，使痰浊渐化，正气渐复，则可以向愈，但较痰气郁结证易于复发。若迁延失治或调养不当，正气愈虚而痰愈盛，痰愈盛则症愈重，终因灵机混乱，日久不复成废人。气血两虚治以扶正固本，补养心脾之法，使气血渐复，尚可向愈，但即使病情好转，也多情感淡漠，灵机迟滞，工作效率不高，且复发机会较多。
狂病骤起先见痰火扰心之证，急投泻火逐痰之法，病情多可迅速缓解；若经治以后，火势渐衰而痰浊留恋，深思迷惘，其状如癫，乃已转变为癫病。如治不得法或不及时，致使真阴耗伤，则心神昏乱日重，其证转化为阴虚火旺，若此时给予正确的治疗，使内热渐清而阴液渐复，则病情可向愈发展。如治疗失当，则火愈旺而阴愈伤，阴愈亏则火愈亢，以致躁狂之症时隐时发，时轻时重。另外，火邪耗气伤阴，导致气阴两衰，则迁延难愈。狂病日久出现气血凝滞，治疗得法，血瘀征象不断改善，则癫狂症状也可逐渐好转。若病久迁延不愈，可形成气血阴阳俱衰，灵机混乱，预后多不良。
【预防与护理】
癫狂之病多由内伤七情而引起，故应注意精神调摄。在护理方面，首先应正确对待患者的各种病态表现，不应讥笑、讽刺，要关心患者。对于尚有一些适应环境能力的轻证患者，应注意调节情志活动，如以喜胜忧，以忧胜怒等。对其不合理的要求应耐心解释，对其合理的要求应尽量满足。对重证患者的打人、骂人、自伤、毁物等症状，要采取防护措施，注意安全，防止意外。对于拒食患者应找出原因，根据其特点进行劝导、督促、喂食或鼻饲，以保证营养。对有自杀、杀人企图或行为的患者，必须严密注意，专人照顾，并将危险品如刀、剪、绳、药品等严加收藏，注意投河、跳楼、触电等意外行为。
【现代研究】
王氏等［1 ］ 认为癫病与狂病都是精神失常的疾患，其表现类似于西医学的某些精神病，癫狂病中以精神分裂症、抑郁症最为常见。精神分裂症以基本个性改变，思维、情感、行为的分裂，精神活动与环境不相协调为主要临床特征。抑郁症以情绪低落、思维迟缓并伴有兴趣减低、主动性下降等精神运动性迟滞症状为主要表现。
20世纪70年代我国精神分裂症的时点患病率在0.156％～0.46％之间。1982年对国内12个地区的精神疾病进行流行病学协作调查［2 ］ 显示，精神分裂症的城市时点患病率和总患病率均明显高于农村，前者为0.711％和0.606％，后者为0.426％和0.342％，差别有显著性。1993年对其中的7个地区进行调查发现患病率呈上升趋势，城乡差别正在缩小。1982年对国内12个地区情感性精神障碍的患病率为0.076％，时点患病率为0.037％。华西医科大学1994年对近15万农村人口的流行学调查发现情感性精神障碍的患病率为0.17％。1994年WHO调查表明，抑郁症的现患病率为11.4％，终生患病率20％～30％，自杀率达10％～17％，复发率为75％～85％。目前国内外尚无大样本的单项躁狂发作的统计，小样本显示其患病率和发病率远低于精神分裂症。
（一）病因学的研究
20世纪50年代后，对癫狂的病因学研究，多主张癫狂为内伤疾病，其发病主要与遗传因素、心理性格、精神刺激和出生季节相关。
癫狂的发生与人的心理和性格相关，张良栋等人以《内经》中阴阳为纲，按人的心理和体格特征划分为火、金、土、水、木5种素质分型，对100例正常人和100例精神分裂症患者进行了对照研究，发现中医素质分型的分布在正常人中以火型为最多（45％），水型最少（9％），而患者中则以水型为最多（38％），土型较少（13％）。实验显示的患者中水型素质者较多，符合西医学中内向素质的人易于发生精神分裂症的观点。性格内向是精神分裂症发病的心理诱因之一，人际关系差是显著的诱发因素。癫狂的发生与精神刺激相关，癫狂发作前多存在睡眠障碍、抑郁、孤僻、焦虑、生活懒散、敏感多疑和头痛等症状，突出地表现为性格改变［3 ］ 。
癫狂发生受遗传影响，丁氏［4 ］ 指出先天禀赋对痰有易感性、易生性者，具有癫狂病易发性；具有心、肝之气易虚易实的先天禀赋，自降生起，无论外感或内伤，均能使脏腑功能失调，积湿瘀浊而生痰；痰浊内阻，瘀血内生，痰瘀相搏，凝结垢敛，心脑窍隧，滞扰与惑乱神明，发为癫狂。青春型患者多具先天禀赋阳强性体质，发病多属痰热内扰；偏执型患者多属先天禀赋阴性体质及柔性气质，发病多属痰瘀内阻；单纯型、紧张型患者多属先天禀赋阴弱性体质，气多偏虚，发病多属痰浊阻滞。
季节对癫狂的发病有影响，在春夏季，癫狂的发作较其他季节多，出生于寒季的患者发病率高于出生于暖季的，有家族史的发生率高于无家族史的，癫狂的发病与遗传相关，证实了癫狂“得之于母腹中”的论点。
（二）病机学的研究
近年来对癫狂的病机也有了深入的认识。在病位上，强调了脑与癫狂发生的关系，同时对脑、肝、肾、心、脾与癫狂的发生发展进行了全面地论述，概括出癫狂不同时期的病机，对癫狂各期的病机转化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对痰、火、瘀、郁、虚在癫狂的发生发展所起到的作用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近代名医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治癫狂方》指出：“癫狂之证，亦西人所谓脑气筋病也，而其脑气筋之所以病者，因心与脑相通之道路为痰火所充塞也。”近代医家对癫狂的发生与脑相关多有论述。王氏［5 ］ 分期总结癫病病机均与脑相关：初期病位在脑、心、肝、脾，久病病位在脑、心、脾、肾，认为癫狂的主要病位都与脑、心相关，实为邪扰脑心之神，虚为脑心之神失养。他将癫病病机转化归纳为：“始发于肝，并发于心，失调于脏，上扰于脑，癫病乃作。”即在癫病的初期病机为肝气郁结，气机不畅；发展期见肝郁日久，气滞血瘀，心脑受扰；郁久化火，肝火爆发；病势进一步发展，肝火引动心火，风火相煽，扰动脑神；火热灼津，炼液成痰，肝气横逆，克伐脾土，脾运失司，痰浊内阻，阻滞气机，瘀血内生，痰瘀互阻；后期脾虚日渐，精血乏源，阴精亏虚，心肾不足。而狂病的病机转化规律是“始于肝郁，并发心火，阻滞脾胃，痰火内炽，久伤肾水，狂势易见”。狂病早期有肝经郁热，扰动心脑；发展期肝经郁火，内生炽热，扰动心脑，火邪入阳明经；后期狂病日久，火邪伤阴，阴虚火旺，虚火上扰。
多数学者认为在癫狂的初期和发展期以邪实为主，存有气滞、血瘀、痰浊、火邪；久病则转化为气虚、阴虚、阳虚。癫狂的证型随病程长短发生变化，癫狂者新病多实，久病多虚：病程较短的患者多见于痰湿内阻型、痰火内扰型、气滞血瘀型；病程较长的患者多见气滞血瘀，肝郁脾虚，心脾两虚型、阴虚火旺型、阳虚亏损型，而痰湿内阻型在疾病各期均多见到。
对痰、火、瘀、郁、虚在癫狂的发生发展所起到的作用中，凌氏［6 ］ 认为癫狂的发生因之于气，痰必内生；因之于痰，气必受阻；痰气交结，火热自生；而癫狂的急性发作均具有火的特征，但火之来源及脏腑归属各不相同，有心经痰火、肝经之火、阳明燥火、阴虚燥火。丁氏［7 ］ 认为痰火扰心是狂病发生的根本，多由痰内蕴日久，痰浊壅甚而骤阻气道，致气不往来，阻郁之气迅速化火，灼扰于心，心神淆乱而成。乔氏［8 ］ 认为血瘀的产生与狂病反复发作有关。李氏［9 ］ 认为论痰、瘀为精神病的病理基础。陈氏［10 ］ 认为气（肺）血（心）逆乱是精神分裂症的基本病机。
癫狂的病机可以总结为起病初期多以邪实为主，扰动心脑；发展期，急性起病多有心肝的郁热实邪，扰动脑神；慢性期、康复期多痰气、瘀血，兼见心脾、肝肾、脾肾虚损。病位多责之脑、心、脾、肝。
（三）有关辨证论治规律的探讨
近年来对癫狂的症状进行了细致的观察，结合病因病机、精神症状、躯体症状、舌象及脉象，对癫狂各期的证型、虚实有了深刻的认识。中医病症诊断疗效标准将癫病分为痰气郁结、气虚痰结、心脾两虚、阴虚火旺4型；将狂病分为痰火扰神、火盛伤阴、气血瘀滞3型［11 ］ 。中西医结合学会精神疾病专业委员会于1987年将癫病［12 ］ 分为痰火内扰、痰湿内阻、气滞血瘀、阴虚火旺、阳虚亏损和其他型6个证型，分别治以清热涤痰（礞石滚痰汤）、化痰开窍（温胆汤）、活血化瘀（癫狂梦醒汤）、滋阴降火（玉女煎、清营汤）、温补脾肾（八味肾气丸、龟鹿二仙汤）为主方加减。王氏［13 ］ 将癫病分为痰火内结、上扰脑神；肝火内炽、灼及脑神；肝郁痰结、上及脑神；肝郁脾虚、上不及脑；肝肾两虚、上不益脑；脾肾两虚、上不育脑；心脾两虚、上不荣脑；气虚血瘀、脑神失调等8个证型；狂病分为肝郁痰火、上扰脑神；心肝炽盛、上及脑神；阳明热盛、上攻脑神；阴虚阳亢、心肾不交4个证型。对癫病分别治疗以豁痰泻火、清脑安神；镇肝泻火、清脑宁神；解郁化痰、育脑安神；疏肝健脾、养脑安神；补益肝肾、荣脑安神；培土固肾、养脑安神；益心健脾、育养脑神；益气活血、化瘀醒神；对狂病治疗以清热豁痰、醒脑安神；清心镇肝、醒神安神；荡涤阳明、清脑安神；滋阴潜阳、交通心肾法治疗。胡氏等［14 ］ 对1977例情感性障碍抑郁发作患者，进行了中医辨证，发现最常见中医证型为肝郁气滞、肝郁脾虚、肝郁痰阻、心脾两虚证4类。李氏等［15 ］ 发现精神分裂患者痰湿内阻型、痰火内扰型及心脾两虚型较多见；其次为阴虚火旺型、阳虚亏损型及肝郁脾虚型；气滞血瘀型最少见。杜氏等［16 ］ 研究阳性精神症状组70例实热类舌象占42.9％，实热与虚实夹杂类共占78.6％。阴性精神症状组以虚实夹杂类舌象为主，占42.2％。一般病程短，发病急，病情变化快，患者表现为阳性精神症状，以幻觉、妄想为主，易出现冲动，伤人毁物，多为邪气盛、正气未衰，故临床以实热类舌象多见；一般病程长，发病缓慢，病情变化不明显，表现为阴性精神症状，如情感淡漠，思维贫乏，意志减退为主，多为正气不足，邪气尚存。
近年来从整体观念出发，对癫狂的症状治疗、分期治疗进行了归纳和总结。杜氏等对表现为阳性精神症状者，以祛邪治疗为主，主要治法有：①清热化痰法，温胆汤加减。②活血化瘀法，血府逐瘀汤加减。③疏肝解郁法，逍遥散加减；对表现为阴性精神症状者，以扶正祛邪治疗为主：①健脾化痰法，参苓白术散和二陈汤加减。②养阴清热法，青蒿鳖甲汤加减。③益气活血法，补阳还五汤加减。针对癫狂的特定症状，贾氏等［17 ］ 观察到健脾补肾法可以改善精神分裂症认知损害。杨氏［18 ］ 总结癫狂的治法方药主要有：①疏肝解郁法，见表情淡漠，食少神疲，情志抑郁，苔白脉弦者，方用逍遥散加减。②化痰法：又分为理气化痰、清热化痰、化痰开窍，方用顺气导痰汤、温胆汤、苏合香丸以开窍。③清热泻火法，适应于内火亢旺，躁扰不眠，舌红苔少，脉数，方用泻心汤加减。④泻下法，临床症状具有阳明热盛，燥屎内结，舌苔黄粗而干，脉实有力者，里实壅盛最为合适。可用承气汤加减。⑤活血化瘀法，适用于久治不愈或反复发作者，气滞痰结，久而必致瘀血阻络，引起虚实夹杂证，方用癫狂梦醒汤加减。⑥补益法，脾肾两虚者，予补脾益肾法，真武汤加减。心脾两虚者予补益心脾，归脾汤加减。阴虚内热者，予养阴清热法，青蒿鳖甲汤加减；气血亏虚者，予补益气血法，八珍汤加减。⑦重镇法，对狂病，宜重镇安神，方用生铁落饮加减。⑧涌吐法，用于癫狂患者吐痰涎，苔腻，脉弦而滑之象，方用瓜蒂散加减。⑨夺食法，用于癫狂初起，口臭、食多、便结、坐卧不安等足阳明胃热证。对于虚实夹杂的证型采用补泄结合的方法。
（四）单方、验方的临床应用
国内近年来对癫狂的临床报道较多，均报道有较好的疗效，丰富了治疗癫狂的内容。
化痰类方药有半夏厚朴汤［19 ］ 治疗精神分裂辨证为痰湿偏盛，气机郁滞；有柴胡加龙骨牡蛎汤［20 ］ 治疗躁狂抑郁症，证系情志郁久化热生痰，上扰神明，治以疏肝泻热，化痰开窍，重镇安神，方用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加减，共服药50余剂后精神正常；有用顺气导痰汤［21 ］ 治疗精神分裂症属癫病初为气郁痰结、痰迷心窍，可有效改善焦虑抑郁、精神运动迟滞、控制敌对猜疑、消除幻觉、妄想、改善思维；有温胆汤为主治疗辨证为肝郁气滞、痰热扰心的精神分裂症；还有用礞石涤痰汤治疗精神分裂症有联想障碍，情感淡漠，情感不协调，意志活动减退、幻觉妄想等症取得一定疗效；尚有用清开灵注射液治疗精神分裂症，清心抗狂汤、涌痰汤、有甘遂散治疗癫狂取得一定疗效。
活血化瘀类中药方剂有大黄三棱胶囊合并抗精神药物治疗精神分裂症残留型有一定疗效，治疗8星期后对情感平淡迟钝退缩、社交缺乏、兴趣减少及注意障碍都有一定改善。桃仁承气汤、血府逐瘀汤治疗癫狂都取得一定的疗效。
通腑药的运用如大承气汤可有效缓解证属肝火炽盛，热盛肠燥的狂病发作；亦有用防风通圣散、龙胆泻肝汤、附子泻心汤治疗癫狂取得一定疗效。
在癫狂的治疗中安神剂亦有较好的疗效，报道朱砂安神汤可有效缓解精神分裂症幻听症状，逍遥散可改善精神分裂症妄想症状。运用补益剂参芪五味子汤、二仙益智胶囊对精神分裂阴性症状有较好的疗效；甘麦大枣汤合百合地黄汤可治疗心肝阴虚，虚火上扰的癫病，症见自言自语，自笑，失眠，心烦，坐立不安，舌淡红有裂纹，苔薄白，脉弦软无力。四逆汤可改善病癫狂患者的精神呆滞，表情淡漠，目瞪不瞬，语言极少，喜闷睡，孤独被动，情感反应迟钝，饮食少思，面色苍白，四肢不温，舌体胖大有齿痕，舌质淡嫩，苔白，脉沉迟微细症状。防己地黄汤通过补肺健脾温肾亦可治疗以癫病为主要特征，兼见狂病表现的患者。
【小结】
癫狂的病因以内伤七情为主。其病位主要在心、脾、肝、胆、脑，而气、火、痰、瘀引起脏腑功能失调，阴阳失于平衡，则是本病的主要病机。癫病属阴，多见抑郁症状，狂病属阳，多见躁狂症状。临床上癫病一般分为痰气郁结、气虚痰结、气血两虚3证，治疗多以顺气化痰，宁心安神为主，久病致虚者兼以补气养血。狂病一般分为痰火扰心、阴虚火旺、血气凝滞3证，治疗方面，痰火壅盛，神明逆乱者，急予泻火涤痰之法；后期阴伤者则当以滋阴养血，兼清虚火。至于血瘀气滞者，当以活血化瘀为主。癫狂患者除药物治疗外，预防和护理也很重要，不可忽视。
附方
（1）逍遥散（《和剂局方》）：柴胡 白术 白芍 当归 茯苓 炙甘草 薄荷 煨姜。
（2）涤痰汤（《济生方》）：半夏 胆南星 橘红 枳实 茯苓 人参 石菖蒲 竹茹 甘草 姜 枣。
（3）三圣散（《儒门事亲》）：瓜蒂 防风 藜芦。
（4）控涎丹（《三因极一病证方论》）：甘遂 大戟 白芥子。
（5）温胆汤（《备急千金要方》）：半夏 茯苓 橘红 炙甘草 竹茹 枳实 生姜。
（6）至宝丹（《和剂局方》）：朱砂 麝香 安息香 金银箔 犀角冰片 牛黄 琥珀 雄黄 玳瑁。
（7）四君子汤（《和剂局方》）：党参 茯苓 白木 炙甘草。
（8）苏合香丸（《和剂局方》）：白术 青木香 犀角 香附 朱砂诃子 檀香 安息香 沉香 麝香 丁香 荜茇 苏合香油 熏陆香 冰片。
（9）养心汤（《证治准绳》）：黄芪 茯苓 茯神 当归 川芎 炙甘草 半夏曲 柏子仁 酸枣仁 远志 五味子 人参 肉桂。（10）泻心汤（《金匮要略》）：大黄 黄连 黄芩。
（11）生铁落饮（《医学心悟》）：天门冬 麦门冬 胆南星 贝母橘红 远志 石菖蒲 连翘 茯苓 茯神 玄参 钩藤 丹参 辰砂 生铁落。
（12）礞石滚痰丸（《养生主论》）：青礞石 沉香 大黄 黄芩朴硝。
（13）大承气汤（《伤寒论》）：大黄 芒硝 厚朴 枳实。
（14）凉膈散（《和剂局方》）：大黄 芒硝 甘草 栀子 薄荷 黄芩 连翘。
（15）龙虎丸（验方）：牛黄 巴豆霜 辰砂 砒石。
（16）朱砂安神丸（《医学发明》）：黄连 朱砂 生地 当归 炙甘草。
（17）二阴煎（《景岳全书》）：生地 麦门冬 酸枣仁 甘草 玄参茯苓 黄连 木通 灯心草 竹叶。
（18）定志丸（《备急千金要方》）：人参 茯神 石菖蒲 远志甘草。
（19）癫狂梦醒汤（《医林改错》）：桃仁 柴胡 香附 木通 赤芍半夏 陈皮 大腹皮 青皮 桑皮 苏子 甘草。
（20）大黄 虫丸（《金匮要略》）： 虫 干漆 生地 甘草 水蛭白芍 杏仁 黄芩 桃仁 虻虫 蛴螬虫 大黄。
（21）甘遂散（《证治准绳》）：甘遂 辰砂 代赭石 连血猪心。
（22）二仙益智胶囊（验方）：仙茅 淫羊藿 肉桂 阳起石 黄芪石菖蒲 远志 酸枣仁 丹参 茯苓 莱菔子。
（23）甘麦大枣汤（《金匮要略》）：甘草 小麦 大枣。
（24）顺气导痰汤（验方）：半夏 陈皮 茯苓 胆南星 枳实 甘草 生姜 木香 香附。
（25）防风通圣散（《宣明论方》）：防风 荆芥 连翘 麻黄 薄荷大黄 白芍 川芎 当归 白术 黄芩 桔梗 栀子 芒硝 石膏 滑石 甘草。
（26）四逆汤（《伤寒论》）：附子 干姜 炙甘草。
（27）三仁汤（《温病条辨》）：杏仁 滑石 通草 白蔻仁 竹叶厚朴 薏苡仁 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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痫病
【定义】
痫病，又称癫痫，是以发作性的神情恍惚，甚则突然仆倒，昏不知人，口吐涎沫，两目上视，肢体抽搐，或口中怪叫，移时苏醒为主要临床表现的一种疾病。
【历史沿革】
痫病有关记录始见于《内经》，称为“巅疾”，对其病因及临床表现均有载。在病因方面强调先天因素，《素问·奇病论篇》云：“人生而有病巅疾者，病名曰何，安所得之？岐伯曰：病名为胎病，此得之在母腹中时，其母有所大惊，气上而不下，精气并居，故令子发为巅疾也。”这里不仅提出了癫疾的病名，还指出癫疾又称胎病，发病与先天因素有关。《灵枢·癫狂》云“癫疾始作，先反僵，因而脊痛”及“癫疾始作，而引口啼呼，喘悸者”，为关于本病最早的论述。
隋代巢元方《诸病源候论》对本病的临床特点做了细致的描述，对不同类型的癫痫发作情况做了记载，其“癫狂候”云：“癫者，卒发仆也，吐涎沫、口歪、目急、手足缭戾，无所觉知，良久乃苏。”已认识到本病是一种发作性神志失常的疾患。并提出痫病病名，“痫候”云：“痫者，小儿病也，十岁以上为癫，十岁以下为痫。其发病之状，或口眼相引而目睛上摇，或手足掣纵，或背强直，或颈项反折。”“五癫病候”云：“发作时时，反目口噤，手足相引，身体皆然”、“若僵惊，起如狂。”并根据病因的不同将其分为风痫、惊痫、食痫、痰痫等。
唐代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首次提出了癫痫的病名。“候痫法”将癫痫证候归纳为20条，如“目瞳子卒大，黑如常是痫候”；“鼻口青，时小惊是痫候”；“闭目青，时小惊是痫候”；“卧惕惕而惊，手足振摇是痫候”；“弄舌摇头是痫候”等。并强调重视癫痫发作之前的精神状态表现的观察，“夫痫，小儿之恶病也，或有不及求医而致者；然气发于内，必先有候，常宜审察其精神而采其候也”。
宋代严用和对痫病按五脏分类，《济生方·癫痫论治》：“夫癫痫病者……一曰马痫，作马嘶鸣，应乎心；二曰羊痫，作羊叫声，应乎脾；三曰鸡痫，作鸡叫声，应乎肝；四曰猪痫，作猪叫声，应乎肾；五曰牛痫，作牛吼声，应乎肺。此五痫应乎五畜，五畜应乎五脏者也。”
金代张子和对癫痫病机及治疗均有一定认识，所著《儒门事亲》卷四云：“大凡风痫病发，项强直视，不省人事，此乃肝经有热也。”认为癫痫发病为肝经热盛所致，治疗则提出“夫痫病不至于目瞪如愚者，用三圣散投之。更用大盆一个，于暖室中令汗下吐三法俱行，次服通圣散，百余日则愈矣”。元代朱丹溪《丹溪心法·痫》指出：“痫证有五……无非痰涎壅塞，迷闷孔窍。”从痰浊与痫病的发病关系作了探讨，并提出治疗应“大率行痰为主，用黄连、南星、瓜蒌、半夏，寻火寻痰，分多分少治之，无不愈者”。
明清医家较前者的不同在于将癫、狂、痫三证分而论之，对痫病临床表现进行了较详细的说明。明代王肯堂论述了痫病的主要症状、发病过程和起病突然、具有反复性等特点。《证治准绳·癫狂痫总论》中曰：“痫病发则昏不知人，眩仆倒地，不省高下，甚而瘈疭抽掣，目上视或口眼歪斜，或口作六畜之声。”“痫”篇又载“痫病仆时，口中作声，将醒时吐涎沫，醒后又复发，有连日发者，有一日三五发者。”清代程国彭《医学心悟·癫狂痫》对癫狂痫三病进行了鉴别，并对五痫之说持反对态度，认为“《经》云重阴为癫，重阳为狂，而痫症，则痰涎聚于经络也”、“痫者忽然发作，眩仆倒地，不省高下，甚则瘈疭抽掣，目斜口歪，痰涎直流，叫喊作畜声，医家听其五声，分为五脏……虽有五脏之殊，而为痰涎则一，定痫丸主之；既愈之后，则用河车丸以断其根”。清代李用粹在《证治汇补·痫病》提出阳痫、阴痫的分证方法及相应治则：“痫分阴阳：先身热掣疭，惊啼叫喊而后发，脉浮洪者为阳痫，病属六腑，易治。先身冷无惊掣啼叫而病发，脉沉者为阴痫，病在五脏，难治。阳痫痰热客于心胃，闻惊而作，若痰热甚者，虽不闻惊亦作也，宜用寒凉。阴痫亦本乎痰热，因用寒凉太过，损伤脾胃变而成阴，法当燥湿温补祛痰。”清代王清任则认为本病与元气虚致“不能上转入脑髓”及脑髓瘀血有关，创龙马自来丹、黄芪赤风汤治疗。
关于痫病的治疗方法，历代医家多认识到其有发作性的特点，主张发作时先行针刺。若频繁发作则于醒后急予汤药调治，着重治标；神志转清，抽搐停止，处于发作间期可配制丸药常服，调和气血，息风除痰，以防痫病再发。
综上所述，《内经》奠定了痫病的理论基础，而后世医家则对其病因、病机、临床症状及治疗进行了较多的补充和发展，虽然有些认识和理论与现代认识有所分歧，但其为现代中医学治疗本病提供了丰富的基础资料。
【范围】
本病与西医学所称的癫痫基本相同，无论原发性癫痫或某些继发性癫痫，均可参照本篇进行辨证论治。
【病因病机】
本病《内经》称为“巅疾”，可理解为病变部位在巅顶，属于脑病。以卒暴昏仆和四肢抽搐为主症，应属内风证。其病因病机多与先天因素、情志失调、饮食及劳逸失节，跌打外伤或患他病后，导致脏腑功能失调，风、火、痰、瘀肆虐于内而发痫。
1．积痰内生 痰与痫病的发生密切相关，积痰内伏是痫病发病的原因之一。故有“无痰不作痫”之论。初病实证，多由痰热迷塞心窍所成；久病虚证，多由痰湿扰乱神明而致。痰有热痰及湿痰之分。热痰之生，可由五志过极或房劳过度成郁火，如郁怒忧思可生肝火；房劳伤肾，肾阴不足，因肾水不济，心火过盛，火邪炼熬津液，酿成热痰；或过食醇酒肥甘，损伤脾胃而生痰热，痰热迷塞心窍可成痫；另外，火邪可触动内伏痰浊，痰随火升，阻蔽心包，可使痫发，即“无火不动痰”之谓。湿痰则可由脾失健运，聚湿而生。
2．先天因素 《慎斋遗书·羊癫风》云：“羊癫风，系先天之元阴不足，以致肝邪克土伤心故也。”这里明确提出发病与先天因素有关，由于肝肾阴血不足，心肝之气易于受损，致使肝气逆乱，神不守舍，则发昏仆、抽搐之症。此多见于儿童发病者。
3．惊恐而致 《证治汇补·痫病》云：“或因卒然闻惊而得，惊则神出舍空，痰涎乘间而归之。”可见惊对癫痫的发作至关重要。因惊则心神失守，如突然感受大惊大恐，包括其他强烈的精神刺激都可导致发痫，此即《诸病源候论》所称惊怖之后，气脉不足，因惊而作痫者。
4．脑部外伤 多由跌扑挫伤，或出生难产，致脑窍受伤，神志逆乱，昏不知人，瘀血阻滞，络脉不和，可致痫病发生。
由于痫病多时发时止，反复发作，日久必然影响到五脏的功能，导致五脏气血阴阳俱虚，即所谓“痫久必归五脏”，故多见虚实夹杂、正虚邪实。
综上所述，本病病位在脑，以头颅神机受损为本，心、肝、脾、肾脏腑功能失调为标，病因病机总不离风、痰、火、瘀，而其中尤以积痰为主要。内风触动痰、火、瘀之邪，气血逆乱，清窍蒙蔽则发病。正如《临证指南医案·癫痫门》按语所云：“痫证或由惊恐，或由饮食不节，或由母腹中受惊，以致脏气不平，经久失调，一触积痰，厥气内风，卒焉暴逆，莫能禁止，待其气反然后已。”
【诊断与鉴别诊断】
一、诊断
（一）发病特点
具有突然、短暂、反复3个特点。发病突然，指起病急，若有发作前的前驱症状，也为时极短，旋即昏仆、抽搐发作。短暂，指发作时间短，一般发作至神志转清5～15分钟。但病情有轻重的不同，发作时间也有长短的区别。有的突然神志丧失仅几秒钟，有的神昏抽搐持续半小时以上而不能自止。反复，指反复发作，发无定时，但其间歇长短亦因病情轻重而不同，严重者有一日数十次以上发作的，也有数日一发者，比较轻的患者有逾月或半年以上一发者。
（二）临床表现
1．发作前可有眩晕、胸闷、叹息等先兆 发作时一般具有神志失常和（或）肢体抽搐等特定的临床症状。因证候轻重之异，发作表现各有不同。小发作者，表现为突然神志丧失而无抽搐，如患者突然中断活动，手中物件掉落，或短暂时间两目凝视、呆木不动、呼之不应，经几秒钟即迅速恢复，事后对发作情况完全不知。大发作者症见来势急骤，卒倒叫号，昏不知人，频频抽掣，口吐涎沫，经数分钟，甚至数十分钟，神志渐清，苏醒后对发作情况一无所知，常觉全身倦怠，头昏头痛，精神委靡。一般来说，发作时间短、间歇时间长者病情轻，反之，则病情重。
2．多有先天因素或家族史 尤其发于幼年者，发作前多有诱因，如惊恐、劳累、情志过极、饮食不洁或不节，或头部外伤、劳累过度等。
3．临床检查有阳性表现 脑电图检查可有阳性表现，颅脑CT及MRI检查有助于诊断。
二、鉴别诊断
1．中风 痫病重症应与中风鉴别。清代李用粹《证治汇补·痫与卒中痉病辨》云：“三症相因，但痫病仆时口作六畜声，将醒时吐涎沫，醒后复发，有连日发者，有一日三五发者。若中风……则仆地无声，醒时无涎沫，亦不复发。唯痉病虽时发时止，然身体强直，反张如弓，不似痫病身软作声也。”痫病与中风虽可同有昏仆，然痫病多仆地有声，神昏片刻即醒，醒后如常，且多伴有肢体抽搐、口吐白沫、四肢僵直、两手握固、双目上视、小便失禁等，多无半身不遂、口眼歪斜等，并有多次发作病史可寻；中风则仆地无声，神昏者多较重，持续时间长，需经救治或可逐渐清醒，多遗有半身不遂、偏身麻木诸症存在。但应注意少数中风先兆者表现与癫痫相似，对年龄40岁以上首次发作者需注意鉴别。临床上中风有继发癫痫者。
2．痉病 痫病与痉病均有时发时止、四肢抽搐拘急症状，但痫病发时可有口吐涎沫及口中可有异常叫声，发作后四肢软倦，短时内神志转清，不伴发热；痉病发时多身强直而兼角弓反张，不易清醒，常伴发热，多有原发病存在。
3．厥证 厥证除见突然仆倒，昏不知人外，还可见面色苍白、四肢厥冷，而无痫病之口吐涎沫，两目上视，四肢抽搐和口中怪叫等症状，临床上可资鉴别。
【辨证论治】
一、辨证
（一）辨证要点
1．辨病情轻重 判断本病之轻重决定于2个方面，一是病发持续时间之长短，一般持续时间长则病重，短则病轻；二是发作间隔时间久暂，间隔时间久则病轻，短暂则病重，临床表现的轻重与痰结之深浅和正气的盛衰相关。
2．辨证候虚实 痫病发作期多见痰火扰神或风痰闭窍，以实为主或实中挟虚，休止期多见心脾、亏虚，多属虚证或虚中挟实。阳痫发作多实，阴痫发作多虚。
（二）证候
发作期分阳痫、阴痫2类，休止期分脾虚痰盛、肝火痰热、肝肾阴虚3种证候。
发作期
［阳痫证］
症状：发作前常有头晕头痛，胸闷，善欠伸等先兆症状，或可无明显症状，旋即昏倒仆地，不省人事，面色先潮红、紫红，继之青紫或苍白，口唇青暗，两目上视，牙关紧闭，颈项侧扭，项背强直，四肢抽掣，或喉中痰鸣，或口吐涎沫，或发时有口中怪叫，甚则二便自遗，移时苏醒，除感疲乏无力外，一如常人。舌质红或暗红，苔多白腻或黄腻，脉弦数或弦滑。
病机分析：头晕头痛，胸闷欠伸为风痰上逆；内风挟痰横窜，气血逆乱于胸中，心神失守，故昏仆、不省人事；面色先见潮红系由风阳上涌而成，继之面色紫红、青紫或苍白、口唇青暗皆由风痰、痰热蔽塞心胸，阳气受遏，或血行瘀阻，使清气不得入，而浊气不得出所致；重者发痫时手足冰冷，两目上视，牙关紧闭，颈项侧扭，四肢抽掣皆由内风窜扰筋脉所成。喉中痰鸣、口吐涎沫、并发怪叫等，按《张氏医通·痫》所论：“惟有肝风故作搐搦，搐搦则通身之脂液逼迫而上，随逆气而吐出于口也。”舌红属热，苔腻主湿盛，黄腻苔为内蕴痰热；其脉弦滑，属风痰内盛之征。唯风痰聚散无常，故反复发作而醒后一如常人。
本证若调治不当，或经常遇有惊恐、劳累、饮食不节等诱因触动，导致频繁发作，进而正气渐衰，湿痰内盛，可转变为阴痫。
［阴痫证］
症状：发作时面色黯晦萎黄，手足清冷，双眼半开半合而神志昏愦，偃卧拘急，或颤动、抽搐时发，口吐涎沫，一般口不啼叫，或声音微小。也有仅表现为呆木无知，不闻不见，不动不语；或动作中断，手中持物落地；或头突然向前倾下，又迅速抬起；或仅二目上吊数秒至数分钟即可恢复，而病发后对上述症状全然不知，多一日数次频作。醒后全身疲惫，数日后逐渐恢复，或醒后如常人。舌质淡，苔白腻，脉多沉细或沉迟。
病机分析：本证在儿科常由慢惊之后痰迷心窍而成。成人则因阳痫病久，频繁发作使正气日衰，痰结不化，逐渐演变而来。阴痫病主在脾肾先后天受损，一则气血生化乏源，再则命火不足，气化力薄，水寒上泛，故发痫时面色黯晦萎黄，手足清冷；湿痰上壅，蒙蔽神明，故双眼半开半阖，神志昏愦；如血不养筋，筋膜燥涩，虚风暗煽，则偃卧拘急或颤动抽搐时发；口吐涎沫乃内伏痰湿壅盛，随气逆而涌出；口不啼叫或叫声微小，是虽有积痰阻窍所致；呆木无知，二目上吊是神明失灵之象；痫病频发，耗伤正气，而见全身疲倦，数日方可恢复。舌腻脉沉，均属阳虚湿痰内盛之征。
休止期
［脾虚痰盛］
症状：神疲乏力，身体瘦弱，食欲不佳，大便溏薄，咯痰或痰多，或恶心泛呕，或胸宇痞闷。舌质淡，苔白腻，脉濡滑或细弦滑。
病机分析：脾虚生化乏源，气血不足，故神疲乏力，身体瘦弱；因积痰内伏日久则伤脾，脾虚则痰浊日增，壅塞中州，升降失调，致食欲不佳、恶心泛呕、咯痰胸闷、大便溏薄。
［肝火痰热］
症状：平素情绪急躁，每因焦急郁怒诱发痫病发生，痫止后，仍然烦躁不安，失眠，口苦而干，便秘，或咯痰胶稠。舌质偏红，苔黄，脉弦数。
病机分析：肝火亢盛则情绪急躁，口苦而干；痫止后急躁加重者，因风阳耗竭肝阴，虚火内扰而致；肝火扰乱心神，故心烦失眠；肝火煎熬津液，结而为痰，故痰胶稠咳吐不爽。
［肝肾阴虚］
症状：痫病频发，神思恍惚，面色晦暗，头晕目眩，两目干涩，耳轮焦枯不泽，健忘失眠，腰酸腿软，大便干燥。舌质红，脉细数。
病机分析：痫病频发则气血先虚，肝肾俱亏，肾精不足，髓海失养，可见神思恍惚，面色晦暗，健忘诸症；肝血不足，两目干涩，血虚肝旺故头晕目眩；肾开窍于耳，主腰膝，故肾精虚亏则耳轮焦枯不泽，腰酸腿软；阴亏大肠失润则便秘。舌质红，脉细数，为精血不足之征。
以上3种证候，临床上可互相转化。因痫病总属神志疾患，故五志之火常是主要的诱发因素，心肝之火可以动痰，火与痰合则痰热内生，痰热耗气日久，必致中气虚乏，痰浊愈盛即成脾虚痰盛之证；痰热灼阴也可出现肝肾阴虚之证。另一方面，以痫久必归五脏，若病程长、发作频者，由肝肾阴精不足，虚火炼液生痰，可在阴虚的基础上出现肝火痰热之证；脾虚痰盛者，如遇情志之火所激，也可使痰浊化热而见肝火痰热的证候。
二、治疗
（一）治疗原则
1．治分新久 大抵痫病初发，多为阳痫，治以息风涤痰泻火为主。痫病日久，多属阴痫，以补益气血，调理阴阳为大法。肝虚者养其血，肾虚者补其精，脾气虚者助其运，心气不足者，安其神，总以补虚为本。
2．病分急缓 病发为急，以开窍醒神定痫以治标；平时为缓，以去邪补虚以治其本。
3．重视行痰 治痫当重行痰，而行痰又当顺气。顽痰胶固，需辛温开导，痰热胶着须清化降火。要言之，本病治疗主要在风、痰、火、虚4个字。
（二）治法方药
发作期
［阳痫证］
治法：急以开窍醒神，继以泻热涤痰，息风定痫。
方药：急救时针刺人中、十宣、合谷等穴以醒神开窍，或可静脉用清开灵注射液，或灌服清热镇惊汤。方中生石决明平肝息风，紫石英镇心定惊，龙胆草泻肝经之实火，与山栀、木通同用有通达三焦利湿之效。用生大黄泻热，反佐干姜辛开苦降和胃降逆，又助天竺黄、胆南星清热豁痰；远志、石菖蒲逐痰开窍；天麻、钩藤息风止痉；柴胡为引经药，又能疏气解郁，配用朱砂、麦门冬可防龙胆草等苦燥伤阴，兼可安神。
此外，尚可用汤药送服定痫丸，方中天麻、全蝎、僵蚕平肝息风而止抽搐；川贝母、胆南星、半夏、竹沥、石菖蒲化痰开窍，而降逆气；琥珀、茯神、远志、辰砂镇心安神而定惊；茯苓、陈皮健脾理气；丹参、麦门冬理血育阴；姜汁、甘草可温胃和中。服药后如大量咯痰，或大便排出黏痰样物者，均属顽痰泄化现象，为病情好转的表现。
［阴痫证］
治法：急以开窍醒神，继以温阳除痰，顺气定痫。
方药：急针刺人中、十宣穴以开窍醒神，或可静脉用参附注射液，或灌服以五生饮合二陈汤。五生饮中以生南星、生半夏，生白附子辛温除痰，半夏兼以降逆散结，南星兼祛风解痉，白附子祛风痰、逐寒湿；川乌大辛大热，散沉寒积滞，黑豆补肾利湿。合二陈汤顺气化痰，共奏温阳、除痰、定痫之功效。
休止期
［脾虚痰盛］
治法：健脾化痰。
方药：六君子汤加减。若痰多加制南星、瓜蒌，呕恶者加竹茹、旋覆花；便溏者加薏苡仁、白扁豆。若痰黄量多，舌苔黄腻者，可改用温胆汤。
［肝火痰热］
治法：清肝泻火，化痰开窍。
方药：用龙胆泻肝汤合涤痰汤加减。方以龙胆草、山栀、黄芩、木通等泻肝经实火；半夏、橘红、胆南星、石菖蒲化痰开窍。若项强直视，手足抽搐者，可兼用化风锭1～2丸。
［肝肾阴虚］
治法：滋养肝肾。
方药：大补元煎加减。方中熟地、山药、山茱萸、杜仲、枸杞子均滋养肝肾之品；还可酌情加用鹿角胶、龟版胶、阿胶等以补髓养阴，或牡蛎、鳖甲以滋阴潜阳。若心中烦热者可加竹叶、灯心草以清热除烦；大便干燥者，加肉苁蓉、当归、火麻仁以滋液润肠。也可用定振丸，滋补肝肾，而息风止痫。在休止期投以滋养肝肾之品，既能息风，又能柔筋，对防止痫病的频发具有一定的作用。
有外伤病史而常发痫者，或痫病日久频繁发作者，常可见瘀血之证，如头痛头晕，胸中痞闷刺痛，气短，舌质暗或舌边有瘀点、瘀斑，脉沉弦。治疗应重视活血化瘀，并酌加顺气化痰，疏肝清火等品，如通窍活血汤加减。另外上述各证方中，均可加入适量全蝎、蜈蚣等虫类药，以息风解毒、活络解痉而镇痫，可提高疗效。一般多研粉，每服1～1.5克，每日2次为宜，小儿酌减。
（三）其他治法
1．单方验方
（1）三圣散（《儒门事亲》）：防风、瓜蒂、藜芦。用于痰涎壅盛的阳痫，但体虚者慎用。
（2）七福饮（《景岳全书》）：人参、熟地、当归、炒白术、炙甘草、酸枣仁、远志。用治痫病气血俱虚而心脾为甚者。
（3）平补镇心丹（《和剂局方》）：龙齿、远志、人参、茯神、酸枣仁、柏子仁、当归身、石菖蒲、生地、肉桂、山药、五味子、麦门冬、朱砂。治痫病止时惕惕不安，因惊怖所触而发者。
2．针灸 多用于发作期，法拟豁痰开窍，平肝息风。取穴以督脉、心及心包经穴为主，痫发时刺用泻法。
（1）主方：分两组，可交替使用。①百会、印堂、人中、内关、神门、三阴交。②鸠尾、中脘、内关、间使、太冲。
（2）加减法：①阳痫而抽掣搐搦重者，酌加风池、风府、合谷、太冲、阳陵泉。②阴痫而湿痰盛者，酌加天突、丰隆，灸百会、气海、足三里。③癫痫反复颁发者，针印堂、人中，灸中脘，也可针会阴、长强穴。
【转归及预后】
痫病转归及预后取决于患者的体质强弱及正气盛衰、邪气轻重。本病发病有反复发作的特点，病程一般较长，少则一两年，甚则终身不愈。体质强，正气足者，治疗恰当，痫发后调理适当，可控制发作次数，但多难以根治；体质弱，正气不足，痰浊沉固者，多迁延日久，缠绵难愈，预后较差。故如病为阳痫者，治疗确当，痫止后再予丸药调理数月，可以控制发作；阴痫及久病正虚而邪实者，则疗效较差。阳痫初发或病程在半年以内者，尤应重视休止期的治疗和精神、饮食的调理，如能防止痫病的频繁发作，一般预后较好。如虽病阳痫，但因调治不当，或经常遇有情志不遂、饮食不节等诱因的触动，可致频繁发作，进而正虚邪盛转变为阴痫。另外，若频繁反复发作者，少数年幼患者智力发育受到影响，可出现智力减退，甚至成为痴呆，或因昏仆跌伤而致后遗症，也可因发痫时痰涎壅盛，痰阻气道，而成窒息危候，若不能及时抢救，致阴阳离决而亡。
【预防和护理】
痫病预防有二：一是对已知的致病因素和诱发因素的预防，以及采取增强体质的有关措施。最重要的是保持精神愉快，情绪乐观，避免精神刺激，怡养性情。生活宜规律，起居有节。适当参加文娱活动和体育锻炼，不可过劳，保证充足的睡眠。对病程长、体质差的患者，适当加强营养也很重要。二是加强休止期的治疗，防止痫病频繁发作，延长发作的间歇时间，也是预防的重要方面。痫病患者不宜参加驾驶及高空作业等，不宜骑自行车，以免发生意外。孕妇应加强保健，避免胎元受损。
本病的护理工作非常重要。对病情观察要认真仔细，重视神志的变化、持续的时间和证候表现以及舌象、脉象、饮食、睡眠和二便的情况，为辨证论治提供可靠的资料。对频繁发作者，要加用床挡等保护装置，以免发作时从床上跌下。有义齿者应取下。痫病发作时，应用裹纱布的压舌板放于上下磨牙间，以免咬伤舌头。神志失常者，应加强护理，以免发生意外。对痫病日久又频繁发作的重症患者，于发作时特别应注意保持呼吸道的通畅，以免发生窒息死亡。饮食宜清淡，多吃青菜，或选用山药、薏苡仁、赤豆、绿豆、小米煮粥，可收健脾化湿的功效。忌过冷过热食物刺激，少食肥甘之品，减少痰湿滋生。
【现代研究】
痫病，即西医学癫痫，患病率在国内外调查约为0.5％，一般人群的年发病率为50～70/10万，是神经科疾病中仅次于中风的第2大常见疾病，我国约有600万以上的癫痫患者，且每年新发患者在65万～75万人。加强中医药对其防治研究十分必要。
对于本病的病名，20世纪90年代前一直沿用“癫痫”病名，与西医学病名相同，至90年代后逐渐统一为“痫证”，现多痫证与痫病同用。
对于本病的证候学研究，1991年11月由北京中医学院东直门医院草拟方案，于1992年7月由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全国脑病急症协作组讨论制定了《痫病诊断与疗效评定标准》［1 ］ ，对痫病的病名诊断、病类诊断、证类诊断标准及分期标准、疗效评定标准，将痫病分为风火上炎、风动痰阻、瘀血内停、心脾两虚、肾元不足5个证型；目前现行的《中医病证诊断疗效标准》［2 ］ 则将痫病分为痰火扰神、血虚风动、风痰闭窍、瘀阻脑络、心脾两虚及肝肾阴虚6个证型，目前中医药对痫病的临床研究多以以上2个辨证诊断标准相互参照此为指导，对痫病的规范化研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近十年来对于痫病的中医药研究目前尚无突破性的研究成果报道，文献以临床治验总结为多，有些文献结合了对药物治疗的机制研究，为进一步明确癫痫的中医药治疗机制进行了探索。
（一）脏腑辨证
1．从肝论治 癫痫以抽动为特点，动者属风，责之于肝，故多从肝论治。黄氏等［3 ］ 通过对108例癫痫患者在西药治疗基础上运用柴胡疏肝汤（柴胡、桂枝、生龙骨、生牡蛎、川芎、当地、白芍、半夏、黄芩、党参、钩藤、生姜、大枣、甘草）治疗后提出：癫痫的治疗以小柴胡汤疏肝为主，可起到多靶点治疗的目的，利用癫痫动物模型对其药物作用机制进行研究，证实其对脑的电生理及神经递质均有影响。
2．从脾论治 以温中健脾治疗腹型癫痫。腹型癫痫，中医古名“内钓”。根据文献记载，其以中阳不足，脏腑虚寒为发病关键，刘氏［4 ］ 认为腹型癫痫的病因与寒湿关系密切，寒滞中焦，脾失健运，痰自内生，阻遏气机，不通则痛，病乃作。其提出的由湿致痫之论值得深入探讨。建中汤能温中补虚，和里缓急而止腹痛，周氏等［5 ］ 以建中汤为基础配合生铁落饮益气温里，治疗儿童腹型癫痫，通过对发作次数观察结果显示，有效率为84.2％，脑电图改善与临床疗效基本一致。
（二）从风痰论治
中医学认为其发病主要是“风”、“痰”为患。风主动摇故抽搐，痰蒙清窍、瘀阻脑络而神昏。因此，定痫息风、豁痰开窍、活血化瘀法是治疗痫病的常法。目前，运用传统成方的有：五痫神应丸、白金丸、定痫丸、温胆汤、风引汤、磁朱丸、紫金锭等，但疗效不等。也有在传统方基础上化裁应用者，如以白金丸化裁组方定痫散［6 ］ （白矾、郁金、石菖蒲、僵蚕、朱砂等）治疗。
（三）从瘀论治
董氏［7 ］ 认为，痫病主要病机为瘀血生风，应从瘀治癫痫。张氏等［8 ］ 提出痫病大脑“致痫灶”微循环和代谢障碍病理与中医局部微观“血瘀”证有相同之处。痫病顽疾反复发作，病程缠绵迁延不愈，与久病多瘀、久病入络及久病多虚致气血亏虚，运血无力，血行不畅则瘀滞脑部，脑部脉络，气血不能上荣脑髓，元神失养，神机失用则发痫病。瘀血不行为痫病发病的主要病机过程，采用化瘀之法可堵邪生之源，治其之本。陈氏［9 ］ 选用桃红四物汤加味治疗痫病即承此意。
（四）单味中药及提取物
利用现代药理研究手段，从中药中提取有效成分治疗癫痫，是探索治疗本病的有效途径。北京医学院附属人民医院［10 ］ 在发掘民间采用胡椒加萝卜治癫痫的方法基础上，1974年成功地合成了胡椒碱的衍生物——抗癫灵（Methylene dioxycinnamoyl piperidide）。药理实验结果表明：抗癫灵对电惊厥有明显的对抗作用，其作用机制与苯妥英钠相似。该药对多种病因类型的癫痫均有对抗作用。其中以原发性癫痫大发作型的疗效最好。解放军总医院、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中国科学院云南植物研究所植化室［11 ］ 从青阳参中分离出有效成分青阳参苷，动物实验提示其抗惊厥作用虽不如苯巴比妥，但药效持续时间较长。临床观察到曾经多种抗惊厥药物长期治疗而未获满意疗效者，在加用青阳参2～9个月后，癫痫发作的次数减少80％以上者达65.63％（21/32），脑电图变化不论是局灶性异常或弥散性异常，均随病情好转而改善。黄氏等［12 ］ 对柴胡皂苷对癫痫大鼠脑电的影响研究显示，柴胡皂苷对癫痫大鼠脑电图及痫性发作有改善作用。
（五）中西医结合
黄氏等［13 ］ 报道以拉莫三嗪合定痫丸（天麻、川贝母、姜半夏、茯苓、茯神、丹参、麦门冬、石菖蒲、胆南星、全蝎、僵蚕、琥珀、远志、陈皮、朱砂、甘草）治疗118例，总有效率71.19％。裴氏等［14 ］ 报道采用丙戊酸钠或卡马西平合用调督抗痫胶囊（全蝎、白花蛇、紫河车、桑寄生、桂枝、制南星、荷叶、冰片、川芎）治疗癫痫，疗效优于单纯西药治疗。
（六）分型治疗
以往中医药治疗癫痫对部分性发作及癫痫持续状态报道较少，20世纪90年代后逐渐增加。
1．癫痫持续状态 广东郑氏等［15 ］ 报道在癫痫持续状态时先予针刺及中成药促醒，控制抽搐，后以中药煎剂治疗，辨证以阴阳为纲。阳衰者以苏合香丸水化灌服，参附注射液静推或静点。阴竭者以安宫牛黄丸水化灌服，静推参附注射液或清开灵注射液。抽搐重者可予紫雪丹水化灌服；并强调息风涤痰应贯彻癫痫治疗始终。体现中医急症处理的特点。
2．头痛型癫痫 陈氏［16 ］ 报道采用天麻钩藤饮（天麻、钩藤、石决明、黄芩、茯苓、石菖蒲、白芍、菊花、女贞子、胆南星）治疗小儿头痛癫痫15例，总有效率93.5％。
3．精神运动型癫痫 李氏［17 ］ 报道采用顺气豁痰法治疗小儿精神运动型癫痫，基本方：石菖蒲、青果、半夏、青礞石、胆南星、陈皮、枳壳、川芎、沉香、六曲。根据辨证分型加减，痰浊迷窍型用基本方；痰火壅盛型原方加黄芩、栀子、代赭石；痰浊动风型酌加僵蚕、钩藤、生铁落；正气偏虚型加太子参、茯苓。治38例，总有效率76.3％。
4．腹型癫痫 腹型癫痫发作的主要症状就是反复发作的无其他原因的腹痛，杨氏［18 ］ 提出其主要病机是积痰内伏，阻滞经络，气机壅塞，血瘀阻络，治疗以五磨饮子合手拈散、芍药甘草汤为主，根据证型再加减。
（七）其他疗法
针灸疗法在痫病的治疗中也运用较广。谷氏等［19 ］ 报道采用以大椎为主穴，辅穴辨证配穴：头晕神疲及脑外伤者配百会、神庭、本神、三阴交、太冲；纳差痰盛胸脘痞闷者配丰隆、中脘、内关、膻中；儿童及久病体弱者配脾俞、肝俞、丰隆、足三里诸穴；正值大发作即时强刺激人中、涌泉、内关、百会，缓解后起针，总有效率为81.5％。
另外穴位埋线在痫病治疗中报道较多，穴位埋线是经络理论和现代医学结合的产物，除了利用腧穴的功能外，还可通过羊肠线在穴位产生比针刺更为长久的刺激作用。李氏等［20 ］ 报道以头穴为主埋植药线治疗癫痫，治疗组112例，取百会、率谷为主穴，风痫型配风门、肝俞，食痫型配胃俞、足三里，痰痫型配脾俞、丰隆，血瘀型配膈俞、血海，先天型配肾俞、心俞；对照组63例，以鸠尾、癫痫（经外奇穴，大椎穴与尾骨端的中点处）。结果治疗组总有效率93.7％，对照组总有效率84.1％，经统计学处理，治疗组疗效优于对照组。
另外还有采用头针、化脓灸、割治、挑刺等方法治疗者。
总结以上，近年来中医药在癫痫的预防发作、提高疗效、减少抗癫痫药物的毒副作用等方面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中医药对本病的辨证分型和疗效评定标准尚不统一，治疗结果及对照标准缺乏公正客观，辨证施治的辨证标准存在差异，难以客观、科学地评价。今后应在中医理论指导下，规范痫病的辨证分型及评定标准。在发挥中医整体辨证论治优势的同时，结合现代医学研究方法深入探讨，推动癫痫临床研究的进步和提高，力求更有效地攻克这一顽疾。
【小结】
痫病是一种短暂性发作性脑病，中医对本病历代论述较多：其病机后世医家多强调积痰内伏，每由情志不遂或劳累等因诱发，以致气逆、风阳挟痰上扰，阻塞心窍而发病。痫病初发多为阳证、实证，当以息风涤痰定痫为主；痫病既久，多为阴证、虚证，当以益气、育阴、养血为主。本病发作期，总以定痫治标为先，而休止期以调补气血，强健脾胃，滋养肝肾为主。
附方
（1）清热镇惊汤（《医宗金鉴》）：柴胡 薄荷 麦门冬 栀子 黄连 龙胆草 茯神 钩藤 甘草 木通 灯心 竹叶朱砂。
（2）定痫丸（《医学心悟》）：天麻 川贝母 胆南星 半夏 陈皮茯苓 茯神 丹参 麦门冬 葛蒲 远志 全蝎 僵蚕 琥珀辰砂 用竹沥 姜汁 甘草。
（3）龙胆泻肝汤（《医宗金鉴》）：龙胆草 黄芩 栀子 泽泻 木通 车前子 当归 柴胡 甘草 生地。
（4）涤痰汤（《济生方》）：半夏 胆南星 橘红 枳实 茯苓 人参 石菖蒲 竹茹 甘草 生姜 大枣。
（5）化风锭（《证治准绳》）：活蝎子 僵蚕 蝉蜕 半夏 大黄黄连 甘草 桔梗 防风 羌活 麻黄 牛黄 朱砂 麝香冰片。
（6）五生丸（验方）：生南星 生半夏 生川乌 白附子 黑豆姜汁。
（7）二陈汤（《和剂局方》）：半夏 橘红 茯苓 炙甘草。
（8）六君子汤（《医学正传》）：人参 茯苓 白术 炙甘草 陈皮制半夏。
（9）温胆汤（《备急千金要方》）：半夏 陈皮 甘草 枳实 竹茹生姜。
（10）大补元煎（《景岳全书》）：人参 炒山药 熟地 杜仲 枸杞子 当归 山茱萸 炙甘草。
（11）定振丸（《证治准绳》）：天麻 秦艽 全蝎 细辛 熟地 生地 当归 川芎 芍药 防风 荆芥 白术 黄芪 威灵仙。
（12）通窍活血汤（《医林改错》）：赤芍 川芎 桃仁 红花 老葱鲜姜 红枣 麝香。
【现代研究】主要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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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周丽华，刘传珍．建中汤加生铁落饮治疗儿童腹型癫痫的临床研究［J］.实用中医内科杂志，2004，18（3）：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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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呆
【定义】
痴呆又称呆病，是以呆傻愚笨为主要临床表现的一种神志疾病。早期以记忆减退为主，病情轻者可见近事遗忘，反应迟钝，寡言少语，日常生活活动部分自理等症；病情重者常表现为远事亦忘，时空混淆，计算不能，不识亲人，言辞颠倒，或重复语言，或终日不语，或忽哭忽笑，神情淡漠或烦躁，不欲饮食，或饮食不洁，或数日不知饥饱，日常生活活动完全需他人帮助，甚至不能抵御危险伤害。
【历史沿革】
明代以前无痴呆专论，有关痴呆的论述散见于“言善误”、“健忘”、“善忘”等篇章中。如《灵枢·天年》曰：“八十岁，肺气衰，魄离，故言善误。”《素问·五常政大论篇》、《素问·大惑论篇》、《素问·四时刺逆从论篇》、《素问·调经论篇》，以及汉代张仲景《伤寒论》则分别从气血逆乱、上气不足、刺时不当和下焦蓄血等方面论述了痴呆的核心症状“善忘”或“喜忘”的病机。
明代以后始见有关痴呆的明确记载。明代张景岳《景岳全书·杂病谟》首先提出了痴呆的病名、临床表现、病机、预后和治法，云：“痴呆证，凡平素无痰而或以郁结，或以善愁，或以不遂，或以思虑，或以疑惑，或以惊恐，而渐致痴呆，言辞颠倒，举动不经，或多汗，或善愁，其证则千奇百怪，无所不至。”并指出其病机为“逆气在心，或肝胆二经，气有不清而然。”认为“此证有可愈者，有不可愈者，亦在乎胃气元气之强弱，待时而变，非可急也。凡此诸证，若以大惊猝恐，一时偶伤心胆而致失神昏乱者，此当以速扶正气为主，宜七福饮或大补元煎主之。”
清代陈士铎《辨证录》有“呆病门”专篇，对其症状描述甚详，并分析其成因是“大约其始也，起于肝气之郁；其终也，由于胃气之衰。肝郁则木克土而痰不能化，胃衰则土制水而痰不能消，于是痰积于胸中，盘踞于心外，使神明不清，而成呆病矣”。提出本病的主要治法是“开郁逐痰，健胃通气”，立有洗心汤、转呆丹、还神至圣汤等，临床颇资参考。
【范围】
阿尔茨海默病（即老年性痴呆）、血管性痴呆、额颞叶痴呆、路易体痴呆，以及帕金森病、亨廷顿病、正常压力脑积水、脑淀粉样血管病、脑外伤、脑炎后遗症，以及癫痫和其他精神性疾病等出现记忆减退、呆傻愚笨、性情改变者，均可参考本篇辨证论治。至于先天性大脑发育不全引起的痴呆，则不在本篇论述之列。
【病因病机】
痴呆是一种神志病。脑为元神之府，又为髓海，故本病的病位在脑，与心肝脾肾功能失调密切相关。病因以内因为主，先天不足，或年迈体虚，肝肾亏虚，精亏髓减，或久病迁延，心脾受损，气虚血少，导致髓海空虚，神志失养，渐成痴呆；或痰瘀浊毒内生，损伤脑络，使脑气与脏气不相连接，神机失用而成痴呆。
1．髓海不足 与先天禀赋不足有关的痴呆患者，往往有明显的家族史；或无家族史而因禀赋不足，元气匮乏，至年老而肾气日衰，髓海失充，神志失养，渐成痴呆之病。正如清代王清任《医林改错·脑髓说》所云：“小儿无记性者，脑髓未满。高年无记性者，脑髓渐空。”又说：“脑气虚，脑缩小……脑髓中一时无气，不但无灵机，必死一时。”
2．脾肾亏损 《内经》云：“血气者，人之神。”强调人的智能、情感和意识与血气的密切关系。年老或久病，致脾肾亏损，气血生化不足，神志失养，而成痴呆。本病起病缓慢，以虚为多见，也有部分病例属本虚标实证。其虚在肝肾者，以脑髓不足为主；其虚在脾胃者，以气血不足为主。
3．痰瘀痹阻 七情所伤，肝郁气滞，气机不畅，则血涩不行，气滞血瘀，脑脉不通，脑气不得与脏气相连接，或肝气郁结，克伐脾土，或起居适宜、饮食失节，使脾胃受伤，或年老多病之体，脾肾渐衰，以致痰湿壅阻，蒙蔽清窍而发痴呆。又或产伤、外伤、卒中之后瘀血留滞而成痴呆者，乃久病入络，瘀浊阻窍，神机失用所致。
4．心肝火旺 七情所伤，肝郁日久生热化火，心神被扰，则性情烦乱，忽哭忽笑，变化无常。人至老年，肾水衰少，水不涵木，致阴虚而阳亢，或复因烦恼过度，情志相激，肝郁化火，肝火上炎；或水不济火，心肾不交，心火独亢，扰乱神明，发为痴呆。
5．毒损脑络 “毒”是由脏腑功能和气血运行失常，使机体内生理或病理产物不能及时排出，蕴积体内过多而成，属内生之毒，其核心在于诸邪壅积，酿生浊毒，邪气亢盛，败坏形体。内生之毒包括瘀毒、热毒、痰毒等。毒邪可破坏形体，损伤脑络，使神机失用，故发痴呆而病情波动加重。
总之，本病的发生不外乎痰、瘀、火、毒、虚，且互为影响。虚指脾肾亏虚，气血不足，髓海不充，导致神志失养；实指痰浊蒙窍，神机失用；或瘀血阻络，脑气不通；或痰火互虐，上扰心神；或痰瘀互阻，脑络不通；或毒损脑络，神机殆废。故本病以虚为本，以实为标，临床上多见虚实夹杂之证。
【诊断与鉴别诊断】
一、诊断
（一）发病特点
本病多发于65岁以上的老年人，患病率随年龄而增高，且与受教育程度有关。本病起病缓慢，病情渐进加重，病程一般较长。也有少数病例起病较急，病情波动，呈阶梯样加重，常见于中风患者。
（二）临床表现
本病的临床表现虽然纷繁多样，不外记忆和认知损害、生活能力下降、精神行为障碍3类。
（1）记忆减退：包括近事易忘，放错物品，忘记约会，丢三落四，说完就忘，甚则远事也忘，不能回忆本人的经历或一些常识。
（2）认知呆傻：即认知损害，如失语，失用，失算，或找词困难，词不达意，不能说出熟悉物品或人的名字，经常错语，言语不利，构音不清；或不能听懂别人的话，也不能完成别人的指令，不能做过去熟悉的工作，常答非所问，行动不经；或定向力减退，如找不到回家的路，混淆时间或地点。
（3）性情改变：即精神行为改变，常见性情孤僻，表情淡漠，语言含糊，自言自语，啰嗦重复，自私狭隘，偏执固执，或无故悲伤、恐惧，心烦易怒，焦躁不安，失眠，或睡眠颠倒，或夜间谵妄，幻觉幻视，妄想，行动不洁，攻击倾向等；或不欲饮食，甚至饮食不洁，数日不知饥饱，或食欲异常亢进。
（4）动作迟笨：如步态不稳，步距缩短，动作笨拙，日常生活不能自理，时常发生穿错衣服、系错纽扣等现象，但仅有轻度的无力和强直。严重者，可以出现运动减少、肢体强直和手足颤抖，最后失去站立和行走的能力，卧床不起，呈现强直性或屈曲性四肢瘫痪。
上述记忆或认知损害明显影响了工作和日常生活，或与个人以往相比有明显减退，且不能用其他的精神及情感性疾病（如抑郁症、精神分裂症等）来解释。另外神经心理学评估和颅脑CT、MRI或PET检查等有助于本病诊断。
二、鉴别诊断
1．郁证 郁证是以心境不佳、情绪抑郁、表情淡漠、胸胁苦满、委屈悲伤等为主要表现的一种病证，包括抑郁症。抑郁症患者也常出现与痴呆相似的各种记忆和认知功能障碍，但以抑郁症状为主，如表情淡漠，对外界反应迟钝，少言寡语，思维迟缓，注意力不集中等，临床上称为假性痴呆。此种假性痴呆可以随情绪而加重，也可随抑郁症的治愈而好转，患者常表现出夸大了的痛苦感，用抗抑郁药物治疗有效。痴呆一般起病缓慢，进行性发展，或突然起病，阶梯样加重，临床表现以记忆和认知功能障碍为主症，抑郁情绪可有可无。神经影像学检查可资进一步鉴别。
2．健忘 健忘是指主诉记忆减退、遇事善忘的一种病证。某些正常人特别是老年人常有增龄性记忆减退，神经心理学检查提示即刻记忆正常，记住新知识能力正常或稍减退，时好时坏，波动性大；无视空间和人格障碍；自知力和社会活动正常等。这种症状通常称为良性健忘，与痴呆患者的记忆减退呈渐进加重，并经神经心理学检查证实，同时伴认知功能损害，影像学可见器质性脑改变等特点不同。但健忘可以是痴呆的早期表现。明确鉴别的唯一途径是进行神经心理学和神经影像学检查的追踪随访。
3．癫病 癫病是以沉闷寡言、情感淡漠、语无伦次，或喃喃自语、静而少动等精神失常为主要表现的一种病证。痴呆则是以记忆减退、时空混淆、计算不能、不能做过去熟悉的工作等智能活动障碍为主要表现。癫病日久也有继发痴呆者，但癫病在前，而痴呆在后，病史和神经影像学检查可资鉴别。
【辨证论治】
一、辨证
（一）辨证要点
1．首重虚实 虚以脾肾两虚、髓海空虚、气虚血亏的临床表现为特征，实以痰浊、瘀血、火热、毒盛为表象。除记忆、认知、情感等表现外，抓住舌脉和全身表现是辨别虚实的关键。如苔少、脉细无力、腰膝酸软、少气无力、汗出心悸、面色不华等为虚；苔厚、脉弦滑、头晕目眩、心烦易怒、目干口苦、大便秘结等属实。
2．知晓缓急 痴呆大多起病缓慢，渐进加重，病程较长，多与年老脾肾亏虚、气血不足，髓海渐空有关。若突然起病，阶梯样加重，病程较短，多与脑卒中、外伤、情志之变，引起风痰相扰、瘀阻脑络有关。新病多数可以逐渐恢复，久病多属痼疾难治。
3．明察演变 痴呆的时空演变一般分为3个阶段，即平台期、波动期和下滑期，且常交替出现。因此，辨证时还需明察痴呆的演变。从证候角度来看，平台期多见虚证，一般病情平稳，少见波动之象。波动期常见虚实夹杂，心肝火旺，痰瘀互阻，致使病情时轻时重。下滑期多因外感六淫、情志相激、或再发卒中等因素而使认知损害加重，情绪波动和行为异常也同时加重，此为证候由虚转实，病情由波动而转为恶化之象。恶化之象以表情呆滞、双目无神、不识事物，或兼面色晦暗、秽浊如蒙污垢，或兼面红微赤，口气臭秽、口中黏涎秽浊、溲赤便干或二便失禁，或见肢体麻木、手足颤动、舌强语謇，烦躁不安甚则狂躁，举动不经，言辞颠倒，苔厚腻、积腐、秽浊为共同特点，乃痰毒、热毒、瘀毒壅盛，腐化秽浊，损伤脑络所致。
（二）证候
［髓海不足］
症状：记忆减退，定向不能，判断力差，或失算，重者失认，失用，懒惰思卧，齿枯发焦，腰酸骨软，步行艰难。舌瘦色淡，舌苔薄白，脉沉细弱。
病机分析：肾为先天之本，主骨生髓，禀赋不足，则脑髓不充，神志失养，故记忆减退、认知损害，而成愚笨呆痴之症。肾藏精主骨，肝藏血主筋，赖肾水以涵养。肾虚精少不能壮骨，则骨软质疏，腰酸腿痛，齿枯发焦；肾虚精少，水不涵木，则筋膜失养，步行艰难，行动迟缓，懒惰思卧。
［脾肾两虚］
症状：记忆减退，表情呆板，沉默寡言，行动迟缓，甚或终日寡言不动，失认失算，口齿含糊，词不达意，饮食起居皆需照料，腰膝酸软，肌肉萎缩，食少纳呆，气短懒言，口涎外溢或四肢不温，腹痛喜按，五更泄泻。舌质淡白，舌体胖大，舌苔白，或舌红苔少或无苔，脉沉细弱、两尺尤甚。
病机分析：本证多由年老久病而致脾肾亏虚。因自然衰老是先天肾气已虚，如逢久病及肾，致精血、命火更虚。再者久病气血不调，后天脾胃功能减退，生化乏源，致使气血不足，髓海空虚，神机失养，可见记忆减退、失认失算、词不达意等痴呆诸症。脾肾两虚，气虚阳亏，水谷不化，四末不温，故腰膝酸软，肌肉萎缩，食少纳呆，气短懒言，口涎外溢或四肢不温，腹痛喜按，鸡鸣泄泻。舌质淡白，舌体胖大，舌苔白为脾肾两虚之像，舌红苔少或无苔，脉沉细弱、两尺尤甚者，为脾肾两虚，气虚血少之征。
［痰浊蒙窍］
症状：记忆减退，表情淡漠，头晕身重，晨起痰多，少动不语，不饮不食，忽笑忽歌，忽愁忽哭，与之美馔则不受，与之污秽则无辞，与之衣饰则不着，与之草木则反喜；重症则不能自理生活，其面色萅白或苍白不泽，气短乏力。舌体胖，舌质淡，苔白腻，脉细滑。
病机分析：本证可由癫痫日久而成者，起于肝气之郁，肝气郁则木克土，脾胃弱则痰不化，痰浊积于胸中，蒙蔽清灵之窍，使神明不清，故痴呆诸症丛生。也可见于素有脾虚痰疾者常兼见面色萅白或苍白不泽，气短乏力。舌胖脉细滑，亦系气虚痰盛之征。
［血瘀气滞］
症状：多有产伤及外伤病史，或心肌梗死史、脑卒中史，或素有血瘀之疾。善忘，善恐，神情淡漠，反应迟钝，寡言少语，或妄思离奇，或头痛难愈。舌质暗紫，有瘀点瘀斑，舌苔薄白，脉细弦、沉迟，或见涩脉。
病机分析：产伤、外伤之后有反复发痫，以痫久而成痴呆者；也有虽不发痫，至中年以后渐渐痴愚呆傻者，多因素有血瘀之疾，复因外感、卒中等诱发。瘀血阻于脑络，脑气不能与脏气相连接，神机失用，则善忘，善恐，神情淡漠，反应迟钝，寡言少语；血瘀气滞，气血不能正常充养于脑，或因血瘀阻滞脉络，气血不能上充脑髓，也可发为善忘等症。舌紫脉迟涩等，皆为血瘀之征。
［心肝火旺］
症状：头晕头痛，健忘颠倒，认知损害，自我中心，心烦易怒，口苦目干，筋惕肉 ，舌质暗红，舌苔黄或黄腻，脉弦滑或弦细而数。或可见口眼歪斜，肢体麻木或半身不遂，或尿赤，大便秘结等。
病机分析：本证常因情志所激，肝阳暴亢；或气郁日久，化火灼阴，致心肝火旺，肝阳上亢，故头晕头痛，心烦易怒，口苦目干等。中风后痴呆者，常见此证。风阳亢盛，阳热瘀血久扰脑窍，脑气不能与脏气顺接，神机失用，则健忘颠倒，认知损害，自我中心等。
［毒损脑络］
症状：表情呆滞、双目无神、不识事物、面色晦暗、秽浊如蒙污垢，或兼面红微赤，口气臭秽，口中黏涎秽浊，溲赤便干或二便失禁，肢麻，颤动，舌强语謇，烦躁不安甚则狂躁，举动不经，言辞颠倒，苔厚腻、积腐、秽浊结，舌暗或有瘀斑等。
病机分析：本证常因痰毒、热毒、瘀毒壅盛，腐化秽浊，损伤脑络所致。毒邪内盛，清窍被蒙，神志失用，故表情呆滞、双目无神、不识事物。痰毒壅盛，则面色晦暗、秽浊如蒙污垢。热毒壅盛，则面红微赤，口气臭秽、口中黏涎秽浊、溲赤便干或二便失禁。瘀毒壅盛，则肢麻颤动、舌强语謇，舌暗或有瘀斑。烦躁不安，甚则狂躁，举动不经，言辞颠倒，苔厚腻、积腐、秽浊，舌暗或有瘀斑等，均为痰毒、热毒、瘀毒内盛，腐化秽浊，损伤脑络所致之象。因此认为，“毒损脑络”是痴呆病情恶化的关键环节。
二、治疗
（一）治疗原则
1．调补脾肾精气 凡禀赋不足，或见脾肾两虚之证，治宜补肾填精，健脾益气，重在培补先天、后天，以冀脑髓得充，化源得滋，有助治疗。
2．开郁化痰祛瘀 气得则开，而痰滞当消。或开郁逐痰，或健脾化痰，或清心涤痰，或泻火祛痰，或痰瘀同治。
（二）治法方药
［髓海不足］
治法：滋补肝肾，填髓养脑。
方药：七福饮加减。方中重用熟地以滋阴补肾，合当归养血补肝，人参、白术、炙甘草益气健脾，用以强壮后天之本，远志、杏仁宣窍化痰。本方填补脑髓之力尚嫌不足，应选加鹿角胶、龟版胶、阿胶等血肉有情之品。因痴呆属慢性病，疗程较长，故多用本方制蜜丸或膏滋以图缓治。也可用参茸地黄丸，每服1丸，日服2～3次，长期服用。
若兼言行不经、心烦溲赤、舌红少苔，脉细而弦数，是于肾精不足之后，水不制火而心火妄亢，可用六味地黄汤加丹参、莲子心、菖蒲等清心宣窍。也有舌质红而舌苔黄腻者，是内蕴痰热，干扰心窍，可改用清心滚痰丸，每服1丸，日服2次，待痰热化净，再投滋补之剂。
［脾肾两虚］
治法：补肾健脾，培元生髓。
方药：还少丹加减。方中熟地、枸杞子、山茱萸滋阴补肾；肉苁蓉、巴戟天、小茴香助命门补肾气；杜仲、怀牛膝等补益肝肾。更用茯苓、山药、大枣、人参益气健脾而补后天；石菖蒲、远志、五味子交通心肾而安神。
若舌苔黄腻不思饮食，中焦蕴有痰热者，宜温胆汤加味，待痰热去除，再用补法。
［痰浊蒙窍］
治法：化痰开窍，益气健脾。
方药：洗心汤加减。方中半夏、陈皮健脾化痰；石菖蒲辅半夏、陈皮以开窍祛痰；人参、甘草培补中气；附子协参草以助阳化气，正气健旺则痰浊可除；更以茯神、酸枣仁宁心安神；神曲和胃。本方补正与攻痰并重，补正是益脾胃之气以生心气，攻痰是扫荡干扰心宫之浊邪，再加养心安神之品，以治痴呆。
若肝郁化火，灼伤肝血心液，则心烦躁动，言语颠三倒四，歌笑不休，甚至反喜污秽，或喜食炭，宜用转呆汤加味。其方在洗心汤的基础上，加用当归、白芍柔肝养血；丹参、麦门冬、天花粉滋养心胃阴液；用柴胡合白芍疏肝解郁；用柏子仁合茯神、酸枣仁加强养心安神之力。
［血瘀气滞］
治法：活血行气，宣窍健脑。
方药：通窍活血汤加减。方中桃仁、红花、赤芍、川芎活血化瘀为主药，葱白、生姜合石菖蒲、郁金可以通阳宣窍。若配丸药当用麝香，以加强活血通窍之力。若病久气血不足，加当归、生地、党参、黄芪补血益气。如久病血瘀化热，常致肝胃火逆，症见头痛、呕恶等，应加钩藤、菊花、夏枯草、竹茹一类清肝和胃之品。
［心肝火旺］
治法：清心平肝，醒神开窍。
方药：天麻钩藤饮加清心之品。药用天麻、钩藤、石决明、龟版、夜交藤、珍珠粉、川牛膝平肝潜阳，黄芩、黄连、栀子、茯神清心解毒，芦荟、玄参通腑泄热。口齿不清者，去玄参加石菖蒲、郁金；便秘者，酌加生大黄或加用玄参、生何首乌、芒硝；急躁易怒、眠差多梦者，去黄芩、栀子，加龙胆草、莲子心、丹参、酸枣仁、合欢皮；伴口眼歪斜者，可合用牵正散；肢体麻木或半身不遂者，去龟版、夜交藤，加地龙、羌活、独活、桑枝等。
［毒损脑络］
治法：解毒化浊，通络达邪
方药：黄连解毒汤加清热、化痰、祛瘀药物。药用黄连、黄芩、黄柏、栀子、连翘清热解毒，石菖蒲、远志、芦荟化痰降浊，当归、全蝎、地龙活血通络。痰热盛者，加天竺黄、郁金、胆南星清热化痰；热结便秘者，加酒大黄、全瓜蒌、枳实、厚朴通腑泻热，或口服牛黄清心丸；热毒较盛，病情波动者，龙胆草、夏枯草、蒲公英清热解毒，或口服安宫牛黄丸；久病血瘀，加桃仁、红花、赤芍、川芎、穿山甲等活血化瘀。
（三）其他治法
1．单方验方
（1）还神至圣汤（《辨证录》）：人参、白术、茯神、生酸枣仁、木香、天南星、荆芥、甘草、良姜、附子、枳壳、石菖蒲。治呆病因木郁土衰，痰积于中不化者。
（2）苏心汤（《辨证录》）：白芍、当归、人参、茯苓、半夏、炒栀子、柴胡、附子、生酸枣仁、吴茱萸、黄连。用于呆病气血两虚而兼痰郁者。
（3）启心救胃汤（《辨证录》）：人参、茯苓、白芥子、石菖蒲、神曲、半夏、天南星、黄连、甘草、枳壳。治呆病胃伤，痰迷心窍者。
2．针灸
（1）体针：可选择百会、四神聪、三阴交、太溪穴，每日1次，强刺激，10日为一个疗程。休息3～4日后重复治疗。也可加足阳明胃经、手厥阴心包经与神志相关的穴位。
（2）耳针：可选择神门、皮质下、肾、脑点、枕等耳穴，每日1次，每次2～3穴（双耳取穴），20次为一个疗程。
【转归及预后】
本病的转归主要表现在虚实之间。痴呆的病程多较长，虚证日久，气血亏乏，脏腑功能受累，气血运行失司，或积湿为痰，或留滞为瘀，加重病情，出现虚中夹实证。实证的痰浊、瘀血日久可损及心脾，或伤及肝肾，则气血阴精不足，脑髓失养，转化为虚证。痰热瘀积日久，酿生浊毒，邪毒壅盛，可致病情恶化而成毒盛正衰之证。
本病的预后依疾病原因和病情轻重而定。痴呆的早期病情较轻者，经及时治疗，部分症状尚可有改善。病情较重者，生活部分不能自理，往往继续发展，直至生活能力完全丧失，终日卧病在床，多因继发感染或多脏衰竭而致预后不良。痴呆兼有精神行为症状者，治疗难度和照料负担都会增加。
血管性痴呆，如能早期有效治疗，一般可以治愈，或将病情稳定在平台期。波动期是病情转化的关键时期，若治疗不及时，病情往往迅速发展，出现下滑现象，其存活期一般在5年左右。阿尔茨海默病的病情进展被认为是不可逆的渐进过程，其进展速度与多种因素有关且目前尚无法预测，其存活期一般在2～20年，平均7年。
【预防和护理】
预防痴呆的关键是早期诊断、早期治疗和干预危险因素。轻度认知损害被认为是痴呆的早期阶段表现，有人称之为前驱期痴呆，是痴呆预防的新靶点。所谓轻度认知损害是指介于正常衰老与痴呆之间的临床状态，即患者记忆降低的程度大于其预期发生的年龄，但不符合临床上痴呆的诊断标准。其表现以轻微的认知功能减退为特征，属于中医学“健忘”范畴。早期诊断轻度认知损害，并积极有效治疗，对延缓痴呆的发生有重要意义。此外，痴呆是一个多因素复杂性疾病，平素有痰、瘀、毒、虚者，宜采取相应干预措施。若有家族遗传史、头部外伤、血管性危险因素等，更应接受医生随访，以争取早期诊断。并积极治疗高血压、高血脂、糖尿病和脑卒中等血管性危险因素，延缓或预防痴呆的发生。
护理痴呆患者是一项繁重的劳动，护理内容包括精神调理、智能训练、饮食调节等，这些也是治疗必不可少的辅助方法。帮助患者维持或恢复有规律的生活习惯，饮食宜清淡。同时，要帮助患者正确认识和对待疾病，解除情志因素刺激。对轻症患者，应进行耐心细致的智能训练，使之逐渐恢复或掌握一定的生活和工作技能；对重症患者，应进行生活照料，防止因大小便自遗及长期卧床引发褥疮、感染等；要防止患者自伤或他伤，防止跌倒而发生骨折，或外出走失等。
【现代研究】
早在1624年我国明代医学家张景岳就在《景岳全书·杂病谟》中提出了“痴呆证”名称并描述了临床表现、病因病机和治法、预后。1906年德国阿诺斯·阿尔茨海默博士报道了世界上第1例阿尔茨海默病至今，也已有百年历史。世界卫生组织（WHO）的调查结果［1 ］ 显示，全球痴呆患病率为6.3％，其中阿尔茨海默病占46％～64％，血管性痴呆占7.1％～15.4％，其他痴呆则为27.6％～38.1％。据北京协和医院专家的报道，我国北方地区65岁以上老年人中痴呆患病率为7.8％，高于南方城市3％，且随增龄而增高。2000年，我国65岁及以上老年人数已达1.3亿，估计痴呆患者1000多万，防治任务十分繁重。
20世纪90年代以前，未曾有中医药防治痴呆研究的报道。90年代后，中医药防治痴呆的研究被列入我国“八五”“九五”攻关计划，中医药防治痴呆的成果逐渐引起社会各界关注。1990年，由王氏等［2 ］ 牵头，中华中医学会内科学会和老年医学会共同制定了我国最早的《老年呆病的诊断、辨证分型及疗效评定标准》。该标准首次将痴呆分虚实辨证，虚为肾虚髓减、气血不足，实以痰浊、瘀血为主，对临床发挥了重要指导作用。2000年，王永炎指导中华中医药学会内科分会的一个专门小组制定了《血管性痴呆诊断、辨证及疗效评定标准》［3 ］ ，提出了肾精亏虚、肝阳上亢、痰浊蒙窍、瘀血阻络、热毒内盛、腑滞浊留、气血不足等证候分类与疗效评定标准，后为国家新药临床试验和高校教材采用。
在痴呆的病因病机研究方面，1997年王氏［4 ，5 ］ 提出了中风后痴呆的“毒损脑络”病机假说，从而引发了我国中医和中西医结合界深入研究血管性痴呆病理机制和治疗策略的新热点。他认为“毒”是由脏腑功能和气血运行失常使体内的生理或病理产物不能及时排出，蕴积体内过多而生成，属内生之毒。卒中后，可产生瘀毒、热毒、痰毒等。其核心在于邪毒亢盛，败坏形体，损伤脑络。在血管性痴呆病情恶化时，各种证候演变加重的临床表现虽各不相同，但以痰毒、热毒、瘀毒壅盛，腐化秽浊，损伤脑络共同病机特点。因此认为，“毒损脑络”是血管性痴呆病情阶梯样加重的关键环节，对临床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此外，王氏［6 ］ 还指导了血管性痴呆与中医证候关系的流行病学研究，发现血管性痴呆患者的即刻回忆、延迟回忆、图像识辨等分别与肾精亏虚、痰浊蒙窍、血瘀阻络和腑滞浊留有显著的相关性，尤其肾精亏虚或痰浊蒙窍与情景记忆总积分等核心症状具有独立的相关关系。
在痴呆的治疗方法研究方面，王氏等［7 ］ 共同主持的益肾化浊法治疗老年期血管性痴呆的研究，曾获2002年度国家科技进步奖二等奖。该成果从髓海不足、肝肾亏虚、脾肾两虚、心肝火旺、痰浊阻窍、气滞血瘀角度进行论治，研制了2个国家级中药新药聪智颗粒（制何首乌、炙黄芪、川芎、女贞子、石菖蒲、胆南星等）和聪圣颗粒（制何首乌、荷叶、地龙、肉苁蓉、漏芦等）。多中心临床试验结果显示，治疗血管性痴呆轻中度患者60日后，简易精神状态检查（MMSE）积分比治疗前显著提高（P＜0.01），Blessed行为量表（BBS）积分比疗前显著降低（P＜0.01）；总有效率为57.3％，显著优于双氢麦角碱组（48.2％）。林氏等［8 ］ 根据“缓则治其本”及“治病必求于本”的原则，从心、肾入手，调心以治气，补肾以治精，积精全神，调气养神，将调心、补肾法作为治疗老年性痴呆的重要法则，研制了调心方和补肾方，对老年性痴呆患者认知功能和日常生活能力有显著改善作用。赖氏等［9 ］ 针对老年性痴呆的主要病理机制——肾虚髓亏，脑脉失养，结合临床经验和现代药理学研究成果，研制出了补肾益智方，实验证明可显著改善老年性痴呆模型大鼠的学习记忆能力。杜氏等［10 ］ 以天麻促智冲剂治疗血管性痴呆肝阳上亢证Ⅱ期、Ⅲ期随机双盲对照临床试验结果显示，对卒中后痴呆患者的MMSE成绩呈显著性增高；中医临床症状、神经功能缺损和生活能力显著改善，脑地形图也有显著的改善。田氏等［11 ］ 发表的金思维提取物治疗轻度认知损害的一年随访研究，被首届国际老年痴呆预防大会推荐为给老年性痴呆带来希望的5种创新疗法之一而成为国际媒体新闻。此外，针刺疗法治疗痴呆也有一定疗效，对血管性痴呆具有潜在应用价值，但多数报道缺乏多中心盲法对照设计，其疗效有待进一步评价。
世界卫生组织已将痴呆列入全球攻关招标病种。我国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有了标志性成果，这些成果绝大多数来源于中医药对痴呆的治疗研究。痴呆，尤其阿尔茨海默病型痴呆的发病率居其他痴呆之首，是最常见的痴呆原因。中医药防治痴呆虽然初见成效，但其疗法特色和疗效优势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小结】
痴呆已经成为老年人的常见病、多发病。本病病位在脑，病机不外脾肾两虚，气血不足，髓海失充，神志失养，或痰瘀火毒内阻、脑气与脏气不相连接，神机失用。病性以虚为本，以实为标，临床上多虚实夹杂证。因而，治疗首当分虚实。虚证者，治宜填精补髓、健脾补肾、益气养血；实证者，治宜化痰开窍、清心平肝、活血通络、解毒化浊。或以扶正为主，兼以祛邪；或祛邪为主，兼顾正气。终以开窍、醒神、益智、健脑为目的。在治疗同时，又当重视精神调理和智能训练，以及生活护理。
附方
（1）七福饮（《景岳全书》）：人参 熟地 当归 白术 炙甘草酸枣仁 远志。
（2）参茸地黄丸（成方）：人参 鹿茸 熟地 山药 茯苓 丹皮泽泻 山茱萸。
（3）六味地黄丸（《小儿药证直诀》）：熟地 山药 茯苓 丹皮泽泻 山茱萸。
（4）洗心汤（《辨证录》）：人参 甘草 半夏 陈皮 石菖蒲 附子 茯神 酸枣仁 神曲。
（5）还少丹（《医方集解》）：熟地 枸杞子 山茱萸 肉苁蓉 远志 巴戟天 小茴香 杜仲 怀牛膝 茯苓 山药 大枣五味子 石菖蒲。
（6）通窍活血汤（《医林改错》）：赤芍 川芎 桃仁 红花 麝香老葱 鲜姜 大枣 酒。
（7）天麻钩藤饮（《杂病证治新义》）：天麻 钩藤 生石决明 栀子 黄芩 川牛膝 杜仲 益母草 桑寄生 夜交藤 朱茯神。
（8）黄连解毒汤（《外台秘要》引崔氏方）：黄连 黄芩 黄柏栀子。
【现代研究】主要参考文献
［1 ］Zhang ZX, Zahner GEP, Román GC, et al. Dementia Subtypes in China. Arch Neurol. 2005，62：447～453.
［2 ］傅仁杰，王永炎，葛茂振，等．老年期痴呆证治座谈［J］.中医杂志，1991，39（1）：39.
［3 ］田金洲，韩明向，王永炎，等．血管性痴呆诊断、辨证与疗效判定标准（研究用）［J］.中国老年学杂志，2002，5：16～24.
［4 ］王永炎，刘金民，谢颖帧，等．中风病智能障碍的中医康复［M］.见北京中医药大学校庆40周年论文汇编.北京：学苑出版社，1996：561.
［5 ］王永炎．关于提高脑血管病疗效难点的思考［J］.中国中西医结合杂志，1997，17：195～196.
［6 ］田金洲，王永炎，时晶，等．血管性痴呆［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3：598～606.
［7 ］王永炎，张伯礼，张允岭，等．血管性痴呆现代中医临床与研究［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3：156～166.
［8 ］林水淼，周如倩，王健．调心方、补肾方对Alzheimer病患者认知功能和日常生活能力作用的比较研究［J］.中国老年学杂志，2002，11（22）：434～435.
［9 ］赖世隆，饶燕，高洁.补肾益智方改善Alzheimer病模型大鼠的学习记忆能力［J］.中药新药与临床药理，2000，1（6）：337～339.
［10 ］杜贵友，赵建军，王建，等．天麻促智冲剂治疗老年血管性痴呆临床研究［J］.中国中药杂志2003，28（1）：73～77.
［11 ］Tian J, Zhu AH, Zhong J, et al. The effectiveness of GETO in the treatment of mild cognitive impairment in community elderly［J］. Alzheimer's and Dementia, 2005, 1（2）: S65～66.
颤证
【定义】
颤证亦称颤振、颤震、振掉，是指以头部或肢体摇动、颤抖为主要表现的病证。轻者仅有头摇，或限于手足、肢体的轻微颤动，尚能坚持工作和自理生活；重者头部震摇大动，甚至扭转痉挛，全身颤动不已，或筋肉僵硬，颈项强直，四肢拘急，卧床不起。
【历史沿革】
颤证在《内经》称为“振掉”。《素问·至真要大论篇》谓：“诸风掉眩，皆属于肝。”《素问·脉要精微论篇》谓：“骨者，髓之府，不能久立，行则振掉。”即指颤振。指出颤证多属内风，病在肝肾。此论一直为后世所宗。
明代以来，对颤证的病因病机及临床发病规律阐释更趋深入，明代王肯堂《证治准绳·杂病》分析：“颤，摇也；振，动也。筋脉约束不住而莫能任持，风之象也。”同时指出颤证“壮年鲜有，中年以后乃有之，老年尤多。夫老年阴血不足，少水不能治壮火，极为难治，前哲略不治之”。明代楼英《医学纲目·颤振》亦说：“颤，摇。振，动也。风火相乘，动摇之象。”而颤振的病因“多由风热相合”、“亦有风挟湿痰者”。明代孙一奎《赤水玄珠·颤振》认为颤证的基本病机是“木火上盛，肾阴不充，下虚上实，实为痰火，虚为肾亏”，属本虚标实，虚实夹杂之候。提出治疗本证应“清上补下”，以扶正祛邪，标本同治为原则。
清代张璐《张氏医通·卷六》指出，本病主要是风、火、痰为患，更阐述了颤证与瘛疭的区别：“颤证与瘛疭相类，瘛疭则手足牵引而或伸或屈；颤振则震动而不屈也，也有头摇手不动者。盖木盛则生风生火，上冲于头，故头为颤振；若散于四末，则手足动而头不动也。”并按脾胃虚弱、心气虚热、心虚挟痰、肾虚、实热积滞等13个证候提出论治方药，并通过脉象判断预后，从而使颤证的理法方药，趋于充实。清代高鼓峰《医宗己任编》强调气血亏虚是颤振的重要原因：“大抵气血俱虚，不能荣养筋脉，故为之振摇，而不能主持也。”治疗“须大补气血，人参养荣汤或加味人参养荣汤；若身摇不得眠者，十味温胆汤倍加人参，或加味温胆汤”。高氏等以大补气血治疗本病虚证，至今仍为临床治疗颤证的重要方法。
【范围】
西医学所称的某些椎体外系疾病所致的不随意运动，如帕金森病、舞蹈病、手足徐动症等，均可参照本篇辨证论治。
【病因病机】
颤证以头部或肢体摇动、颤抖为主要表现，其病位在脑髓、筋脉。病因以内因为主，或由年老体衰，髓海不足，或由情志不遂，引动内风，或由劳欲过度，损及脾肾，或饮食不节，助湿生痰。
1．肝肾阴亏 颤证多见于年迈体弱及久病之人，肾精亏虚，肝血渐耗，髓海不足，以致神机失养。水不涵木，虚风内动，脑髓筋脉失养，则头项肢体颤动振掉。
2．气虚血少 劳倦过度，思虑内伤，则心脾两虚。心血虚神机失养，脾气虚生化乏源，以致气血不足，不能荣于四末，则筋脉肌肉 动，渐成颤振之疾。
3．肝阳化风 肝性刚强，喜柔恶燥，肝阴不足，肝阳化风，或五志过极，木火太盛，或肝气郁结，气逆于上，以致经脉不利，则肢体筋脉震颤。
4．痰瘀交阻 素体肥胖或过食肥甘，或嗜酒无度，致使痰浊内生。痰浊随气升降，内而脏腑，外而筋骨，且与风火瘀相兼，可致风痰阻络，痰火扰神，痰瘀互结，阻遏气血通达，则脑络、筋脉失荣，而见头摇、身动、肢颤。而瘀血阻络，又为贯穿于疾病全过程的重要因素。
总之，本病的基本病机为肝肾不足，脾运失健，致使脑髓筋脉失养，虚风内动。而瘀、痰、风、火为主要病理因素。病性以虚为本，以实为标，临床又以虚实夹杂为多见。
【诊断与鉴别诊断】
一、诊断
（一）发病特点
颤证多发于中老年人，男性多于女性。起病隐袭，渐进发展加重，不能自行缓解。
（二）临床表现
本病以头及四肢颤动、震摇为特征性临床表现。轻者头摇肢颤可以自制；重者头部、肢体震摇大动，持续不已，不能自制，继之肌强直，肢体不灵，行动迟缓，行走呈“慌张步态”，表情淡漠，呆滞，而呈“面具脸”。
二、鉴别诊断
1．瘛疭 瘛疭多为急性热病或某些慢性病的急性发作，其症见手足屈伸牵引，常伴发热、神昏、两目窜视，头、手颤动。《张氏医通》谓：“瘛着，筋脉拘急也；疭者，筋脉驰纵也，俗谓之抽。”《证治准绳》谓：“颤，摇也；振，动也。筋脉约束不住，而莫能任持风之象也。”颤证以头部、肢体摇动、颤抖为特征，一般无发热、神昏、手足抽搐牵引及其他特殊神志改变表现，多为慢性渐进病程。
2．中风 中风以突然昏倒、不省人事，或不经昏仆而以半身不遂、口舌歪斜为主要表现。颤证以头及四肢颤动、震摇为主，而无半身不遂、口舌歪斜等见症。《医学纲目》谓：“战摇振动，轻利而不痿弱，必止中风身 曳，牵动重迟者，微有不同。”
【辨证论治】
一、辨证
（一）辨证要点
1．辨轻重 颤震幅度较小，可以自制，脉小弱缓慢者为轻症；颤震幅度较大，生活不能自理，脉虚大急疾者为重症。
2．审标本 以病象而言，头摇肢颤为标，脑髓及肝脾肾虚损为本；以病因病机而言，气血亏虚，髓海不足为病之本，瘀痰风火为病之标。
3．察虚实 颤证为本虚标实，虚实夹杂的病证。机体脏器虚损的见症属虚，瘀痰风火的见证属实。
（二）证候
［肝肾不足］
症状：四肢、头部及口唇、舌体等全身性颤动不止，伴见头晕耳鸣，少寐多梦，腰膝酸软，肢体麻木，形体消瘦，急躁易怒，日久举止迟钝，呆傻健忘，生活不能自理。舌体瘦小，舌质暗红苔少，脉细弦，或沉细弦。
病机分析：本型多见于中老年人，也可见于先天禀赋不足而幼年发病者。肝肾精血不足，筋脉失养则颤动不止，肢体麻木；阴虚阳亢，肝阳化风则头晕耳鸣；虚阳上扰，神不安舍则少寐多梦；举止迟钝，呆傻健忘为肾虚髓海不充所致。舌体瘦小，舌质暗红少苔，脉细弦均为肝肾阴精不足之象。
［气血两虚］
症状：肢体及头部颤震日久，程度较重，或见口唇、舌体颤动，行走呈“慌张步态”，表情淡漠而呆滞，伴面色无华，心悸气短，头晕眼花，倦怠懒言，自汗乏力。舌体胖嫩，边有齿痕，舌色暗淡，脉细弱。
病机分析：气血两虚，筋脉失于濡养，血虚风动故头部及手足颤动，行走慌张；气虚则倦怠懒言，自汗乏力，表情淡漠；血虚则面色无华，心悸头晕。舌胖嫩，脉细弱为气血不足之象。
［痰热动风］
症状：颤震或轻或重，尚可自制。常胸脘痞闷，头晕口干，咯痰色黄。舌苔黄腻，脉弦滑数。
病机分析：痰热内蕴，阳盛动风，而筋脉失于约束，以致颤震发作。胸脘痞闷，头晕口干，咯痰色黄，苔黄腻，脉滑数，皆为痰热动风表现。
［痰瘀交阻］
症状：素体肥胖，肢体颤抖不止，或手指呈“搓丸状”颤动，致使生活不便，不能工作，伴有胸闷，头晕，肢麻，口唇色暗。舌紫苔厚腻，脉沉伏涩滞。
病机分析：肥胖痰浊内蕴，病久入络，气滞血瘀，致使筋脉因痰瘀阻滞而失养，故见肢体颤抖麻木；痰瘀内阻，气滞不行，清阳不升，故头晕胸闷。痰瘀阻络，则口唇色暗，舌紫苔腻，脉沉伏涩滞。
二、治疗
（一）治疗原则
1．补益扶正填髓 肝肾不足，脾虚精亏，髓海空虚而颤者，治宜滋养肝肾，健脾益气养血，以冀脏腑脑髓得充，筋脉血络得滋而内风得宁。
2．祛除风火痰瘀 风动痰滞，瘀血阻络为病之标，息风，清热，涤痰，化瘀，清除病理因素，则脑络、筋脉气血通达。
（二）治法方药
［肝肾不足］
治法：滋补肝肾，育阴息风。
方药：大补阴丸合滋生青阳汤化裁。药用龟版、生熟地、何首乌、山茱萸、玄参、白芍、枸杞子、菟丝子、黄精，滋补肝肾，石决明、灵磁石潜纳浮阳；丹皮、知母、黄柏滋阴降火；天麻、菊花、桑叶清肝；可配合钩藤、白蒺藜、生牡蛎、全蝎、蜈蚣等以加强平肝息风之力。年迈体弱，病程较长者可选用大定风珠。
［气血两亏］
治法：益气养血，息风活络。
方药：八珍汤和天麻钩藤饮加减。药用人参、茯苓、白术补气；当归、白芍、熟地、何首乌养血；天麻、钩藤、生石决明、全蝎、蜈蚣平肝息风；杜仲、桑寄生、川断益肾；益母草、川牛膝、桃仁、丹参活血通络。心血虚少，心悸怔忡者，配伍龙齿、川芎、琥珀，重镇安神。
［痰热动风］
治法：豁痰清热，息风解痉。
方药：羚羊角汤合导痰汤化裁。方以羚羊角、珍珠母、竹茹、天竺黄清化痰热；夏枯草、丹皮凉肝清热；半夏、橘红、茯苓、胆南星、枳实、石菖蒲、远志豁痰行气开窍；可配伍天麻、钩藤、生石决明、川牛膝以加强平肝息风，潜阳降逆之力。
［痰瘀交阻］
治法：涤痰化瘀，通络息风。
方药：以血府逐瘀汤合涤痰汤加减。方中以当归、川芎、赤芍、桃仁、红花活血；柴胡、桔梗、枳壳行气；牛膝引血下行；半夏、陈皮、茯苓健脾燥湿化痰；胆南星、竹茹、石菖蒲化痰开窍。若痰湿较重，胸闷昏眩，呕吐痰涎，肢麻震颤，手不持物，甚则四肢不知痛痒，舌苔厚腻，脉沉滑或沉濡者，酌加僵蚕、地龙、皂角刺，以燥湿豁痰，开郁通窍。
（三）其他治法
1．单方验方
（1）定振丸（《临证备要》）：生地，熟地，当归，白芍，川芎，黄芪，防风，细辛，天麻，秦艽，全蝎，荆芥，白术，威灵仙。适用于老年体虚，阴血不足，脉络瘀滞之颤证。
（2）化痰透脑丸：制胆星25克，天竺黄100克，煨皂角5克，麝香4克，琥珀50克，郁金50克，半夏50克，蛇胆陈皮50克，远志100克，珍珠10克，沉香50克，石花菜100克，海胆50克，共为细末，蜜为丸（重约6克），每服1丸，日三服，白开水送下。
2．针灸 主穴：百会，曲池，合谷，足三里，阳陵泉，三阴交。隔日针刺1次，健侧与患侧交替进行，以调和气血，祛风通络。
【转归及预后】
颤证多为中老年原发之疾，亦可继发于温热病、痹证、中毒、颅脑外伤及脑瘤等病变。其预后与原始病因和病情轻重密切相关。原发性病因所致颤证，病程绵长，早期病情较轻者若运用综合治疗方法，加之生活调摄得当，一般能改善症状，延缓病情发展，提高生活质量。颤证若继发于某些疾病基础之上，其预后多取决于该病本身的治疗状况。本病多呈进行性加重，患者可由部分起居不能自理，直至生活能力完全丧失。若病变最终累及多脏，则预后不良。
【预防与护理】
颤证的预防，主要在于早期明确诊断，积极治疗，干预危险因素。同时应注意进行病因预防。
颤证的护理包括精神和生活调摄。保持情绪稳定，防止情志过极。饮食宜清淡，起居要有规律，生活环境应保持安静舒适。
颤振较重，不能自制者，要注意肢体保护，以防自伤；生活不能自理者，应由专人护理，晚期卧床者要预防褥疮发生。
【现代研究】
近年来，各地运用颤证的辨证论治方法治疗老年震颤麻痹综合征（帕金森病）显示出一定疗效，具有延缓病情发展，提高生活质量的相对优势。
关于病因病机，帕金森病的病机较为复杂，相关研究［1 ，2 ］ 认为，肝肾不足，脑髓、筋脉失养是本病发病的基本病机，肝肾亏虚，内风暗动，痰瘀交阻是病情发展变化的重要环节。任氏等［3 ］ 认为本病的形成，虽与脑有关，但以肾为本，以脾为根，以肝为标。邹氏等［4 ］ 报道本病多由年老体弱，肾精渐亏，或因外伤、外感毒邪等因素，直接伤及肝、肾、脑髓所致。因此，颤证的病性属本虚标实。本虚为气血亏虚，肝肾不足；标实为内风、瘀血、痰热。病位在肝，病久涉及脾肾，瘀血阻络常贯穿于疾病的全过程。
关于治疗，北京中医学院东直门医院内科［5 ］ 报道，运用中医药治疗一组震颤麻痹综合征，多为以往不同程度地接受过苯海索、金刚烷胺等治疗效果不满意，或服用左旋多巴及脱羧酶抑制剂等虽有效果，但终因副作用大而被迫停药者，予以辨证治疗，一般不用西药。治疗结果：有效率为86.6％，基本痊愈加显著好转者占38.2％。常用药物益气为黄芪、党参、黄精；健脾为茯苓、薏苡仁、山药；养血为当归、白芍、木瓜；育阴为生熟地、玄参、何首乌；息风为钩藤、白蒺藜、天麻、羚羊粉、珍珠母、生石决、紫石英、全蝎、僵蚕；活血为丹参、赤芍、鸡血藤；清化痰热为全瓜蒌、胆南星、竹沥；另外，可酌加温阳药肉桂、淫羊藿。另有王氏［6 ］ 报道用滋阴息风汤治疗原发性震颤麻痹，其结果32例中明显进步5例，进步17例，稍有进步10例。方由生熟地、山茱萸、何首乌、当归、赤芍、蜈蚣、珍珠母、生牡蛎、钩藤、僵蚕、党参组成。任氏［7 ］ 报道自拟息风汤治疗帕金森氏综合征58例，其结果痊愈47例，有效9例，无效2例，总有效率为96.5％。息风汤由天麻、全蝎、钩藤、洋金花、蜈蚣组成。阴虚加龟版、生地、山茱萸，气血不足加党参、白术、当归、熟地黄，痰热加胆南星、枳实、竹茹等。
关于针刺治疗，任氏等［8 ］ 报道针刺治疗震颤麻痹，取穴顶颞前斜线，消颤穴（经验穴，于心经少海穴下1.5寸）、外关、合谷、阳陵泉、太冲，气血不足型加足三里，肝肾阴虚型加三阴交、复溜，痰热动风型加阴陵泉、丰隆，共治疗41例，总有效率为80.49％，优于西药对照组55.56％（P＜0.05）；同时动物实验表明，针刺可使震颤麻痹大鼠中脑黑质和肾上腺髓质内TH活性增加。王氏等［9 ］ 报道以头部电针透穴疗法治疗帕金森病，取前神聪透悬厘、前顶透悬颅、脑户透风府、玉枕透天柱、脑空透风池，头部电针透穴治疗，疗效达75％，优于美多巴对照组66.25％（P＜0.05）。
【小结】
颤证以四肢或头部动摇，颤抖为主要临床表现，多发于老年男性。本病的病机，肝肾亏损、气血不足为其本；风、火、痰、瘀为其标。临床诊断须辨轻重，审标本，察虚实。滋养肝肾，补益气血，清化痰热，活血化瘀，息风通络为治疗本病的基本方法。
附方
（1）大补阴丸（《丹溪心法》）：黄柏 知母 熟地 龟版。
（2）滋生青阳汤（《医醇賸义》）：生地 白芍 丹皮 麦门冬 石斛 天麻 甘菊 石决明 柴胡 桑叶 薄荷 磁石。
（3）大定风珠（《温病条辨》）：白芍 阿胶 龟版 生地 麻子仁五味子 生牡蛎 麦门冬 炙甘草。
（4）八珍汤（《正体类要》）：人参 白术 茯苓 当归 川芎 白芍 熟地 甘草 生姜 大枣。
（5）天麻钩藤饮（《杂病证治新义》）：天麻 钩藤 生石决明 栀子 黄芩 川牛膝 杜仲 益母草 桑寄生 夜交藤 茯神。
（6）羚羊角汤（《医醇賸义》）：羚羊角 龟版 生地 白芍 丹皮柴胡 薄荷 菊花 蝉蜕 夏枯草 生石决明 大枣。
（7）导痰汤（《校注妇人良方》）：半夏 陈皮 茯苓 枳实 制南星 甘草 生姜。
（8）血府逐瘀汤（《医林改错》）：赤芍 川芎 桃仁 红花 当归生地 柴胡 枳壳 桔梗 甘草 牛膝。
（9）涤痰汤（《济生方》）：半夏 胆南星 橘红 枳实 茯苓 人参 石菖蒲 竹茹 甘草 大枣 生姜。
【现代研究】主要参考文献
［1 ］朱红梅．震颤麻痹的病理探析［J］.厦门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2000，39（4）：556～559.
［2 ］周英豪，胡建华．治疗震颤麻痹经验拾萃［J］.上海中医药大学学报，2000，14（2）：20～22.
［3 ］任继学，范国梁．震颤辨治［J］.江苏中医杂志，1982，（4）：11～12.
［4 ］邹亿林，王永炎．治疗颤震病（帕金森病）经验探讨［J］.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1996，19（4）：15～16.
［5 ］北京中医学院东直门医院内科．中医药治疗震颤麻痹综合征16例的疗效观察［J］.北京中医学院学报，1980，25（2）：30～32.
［6 ］王珏．滋阴息风汤治疗原发性震颤麻痹32例［J］.浙江中医学院学报，1999，23（2）：34～35.
［7 ］任兴星．息风汤治疗帕金森氏综合征58例［J］.山东中医杂志，1989，8（3）：23.
［8 ］任小群，王友荣．针刺治疗震颤麻痹临床和实验研究［J］.中国针灸，2003，23（3）：129.
［9 ］王顺，周振坤．头部电针透穴疗法治疗帕金森病的临床研究［J］.中国针灸，2003，23（3）：129.
风痱
【定义】
风痱是一种慢性虚损性疾病，以两手笨拙，动作失灵，取物不准，站立不稳，步履不正，行走摇摆，手足颤振，躯体晃动，动则加剧等运动失调症状为主要临床表现，也可伴有构音不清，发音难辨，思维迟钝，记忆力减退，计算力降低等言语障碍和神志障碍。同时具有运动障碍和言语障碍者，又称作瘖痱。本病主要为肾精亏虚所致。
【历史沿革】
风痱的最早论述见于《内经》。该书提出瘖痱与中风之“痱”2种疾病。《灵枢·热病》篇所说的属于中风之“痱”，其曰：“偏枯，身偏不用而痛，言不变，志不乱，病在分腠之间。巨针取之，益其不足，损其有余，乃可复也。痱之为病也，身无痛者，四肢不收，智乱不甚，其言微知，可治，甚则不能言，不可治也”，该篇把偏枯与风痱放在一起提出，并加以比较论述，是认为两者属于中风病的2个类型。正如明人楼英所说，此是说“论中风之深浅也”。《素问·脉解篇》首次提出瘖痱，其曰：“所谓入中而瘖者，阳气已衰，故为瘖也。内夺而厥，则为瘖痱。此肾虚也，少阴不至者厥也。”该篇概要地提出了瘖痱的临床症状是运动障碍和言语障碍，并提出瘖痱的主要病因是肾虚。《内经》的上述论述，不但在证候学和病因学两方面为后世医家观察和认识本病奠定了基础，而且为后世医家进行风痱病和中风风痱的鉴别奠定了基础。
隋代巢元方《诸病源候论》根据《内经》的论述，结合临床实际，认为风痱病没有神志障碍，言语障碍在风痱病程的某一阶段也可没有，首次提出风痱的病名。其曰：“风痱之状，身体无痛，四肢不收，神智不乱，一臂不随者，风痱也。时能言者可治，不能言者不可治。”从此，风痱的病名便见于历代医书中。巢氏对风痱的贡献，主要是疾病的命名和症状的鉴别两个方面。
唐代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中第1次明确提出中风风痱属于中风的一个类型，其曰：“中风大法有四。一曰偏枯，二曰风痱，三曰风懿，四曰风痹。夫诸疾卒病，多是风。”中风风痱的观点对后世影响很大。
金代刘完素《宣明论方》以“脉解篇”为依据，强调肾虚的病因，创立了温养补肾的治法和名方地黄饮子治瘖痱、肾虚厥逆、语气不出、足废不用，使风痱的治法和方药得到进一步完善。刘氏对风痱病的贡献主要是治疗学方面的突破。
明代方贤《奇效良方》说：“风痱者，身无疼痛，四肢不收，智乱不甚，言微有知可治，甚则不能言者不可治。《内经·脉解篇》论曰：‘内夺而厥，则为瘖痱’。此为肾虚所致。瘖痱之状，舌头不能言，足废不能用。”他还根据肾脉循行的部位，进一步阐述了瘖痱的病变机制，其曰：“盖肾脉挟舌本，故不能言为瘖。肾脉循阴股内廉入腘中，循胻骨内廉及内踝，后入足下，肾气不顺，故废而为痱。”
清代医家在继承古人有关风痱的学术思想的基础上，各有发挥，但在理论和临床方面无重大突破。
【范围】
西医学中的遗传性共济失调，尤其是遗传性小脑性共济失调，以及多系统萎缩、脊髓痨等病，类似于本病，可参考本病辨治。急性脑血管病引起共济失调，中医称作类中风痱，属于中风病的一个类型，其起病急骤，变化多端，在诊断、治疗、预后、转归等方面均与本病有较大差异，不在本病讨论范围。
【病因病机】
风痱是一种运动协调障碍疾病。其病位在脑，病性属虚，以肾精不足、元气亏虚为主。可兼及脾气不足、肝阴血亏虚。先天禀赋不足，生来肾元虚弱；年老肾气渐衰，久病劳损，以及兼有中气虚弱，使原来不足之肾元更虚，导致或加重风痱疾患。
本病历代医家都强调肾虚为发病基础。现将其病因病机分述如下。
1．肾元不足 《素问·灵兰秘典论篇》云：“肾者作强之官，伎巧出焉。”只有肾脏作强功能正常，人体方能动作协调，精巧自如。肾元不足、精气亏虚，作强不能，技巧不出，不能维持人体精细动作，故而足不履用，行走摇摆，四肢不收，运动失调发为风痱。肾脉之络上循喉咙挟舌本，肾与言语活动有关。肾虚络脉失养，致舌本不利，加之肾虚不能主水，水浊上犯，则阻止舌窍，故而言语不清、发音难辨，则致瘖痱。肾又“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且生髓，可上注于脑，使髓海充养，脑为髓海，是精神活动和智力活动的所在，肾元不足、髓海不充，则兼见脑失所养、智力低下。
2．肾阳虚损 肾阳虚损，肾主水津气化功能失司，则水湿痰浊上阻舌窍，故而言语不清、发音难辨；肾阳虚、藏精主生殖气化功能失司，则见二便异常，阳痿遗精，月经量少或经闭，元阳不足则不能温煦肢体而振奋全身阳气筋骨，可见肢体发凉，精神委靡，面色苍白，大便泄泻等阳虚内寒的临床表现。
3．肾阴亏损 肾阴亏虚，一方面肾虚精血不足，不能制约亢阳，阴亏于下，阳浮于上，虚风内动，可引起肢体颤振，躯体摇晃；另一方面，肾中阴虚偏重，则虚火内生，故还可见到手足心热，咽干口燥，失眠多梦，两颧嫩红等阴虚内热的表现。
4．肾元不足，封藏失职 肾元不足，肾气不固，可导致封藏失职，可见小便频数，余沥不尽，遗尿失禁，夜尿频多，遗精早泄等下元不固诸症。反之，封藏失职，精气漏泄，又可加重肾元不足，两者互相影响，形成恶性循环。
5．肾元不足，脾气虚弱 先天肾元不足，元气亏损，可引起后天脾气虚弱，可见到少气懒言，神疲乏力，自汗，纳呆食少等中气不足的表现。反之，脾气虚弱，化源不足，也可加重先天肾元不足或元气亏损。
【诊断与鉴别诊断】
一、诊断
（1）隐袭而缓慢的起病形式。
（2）逐渐加重的病史过程。
（3）运动失调的临床表现，如双手笨拙、动作失灵、取物不准、站立不稳、步履不正、行走摇摆、躯体晃动、手足颤振等。
（4）构音困难的临床表现，如发音难辨，或高或低，或急或缓，甚则构音不能。
（5）智力低下的临床表现，如思维迟钝、记忆力减退、计算力降低等。
（6）风痱的家族遗传史。
以上6项，凡具备（1）、（2）、（3）项者，即可诊断为风痱病。凡具备（1）、（2）、（3）、（4）项者，可诊断为瘖痱，瘖痱是风痱病的一个典型的临床类型。
二、鉴别诊断
1．中风风痱 风痱与中风风痱均可具有运动失调，构音困难，智力低下的临床表现，两者容易混淆，其鉴别要点有以下4个方面。①起病形式：中风风痱起病急速，而风痱病起病隐袭缓慢，需几个月乃至更长时间，出现明显症状。②病史过程：中风风痱起病前可有先兆症状，如头晕、肢体麻木等，但多短暂，其突然起病可由多种因素诱发，如过度劳累，用力过猛，暴怒生气，饮酒过量，气候骤变等，起病后相当一部分患者约经半个月或1个月时间，病情趋于稳定，乃至有不同程度的缓解，病程相对较短；而风痱病起病前无明显特异表现，也无特殊诱因，患病后症状进行性加重，也可暂时稳定在某一水平上，但极少有症状明显缓解者，病程相对较长。③病势转归：中风风痱病势迅急，既可短时间内趋于稳定，甚至有较大缓解，也可迅速恶化，产生严重后果，病情缓解后，还可有再次发作的倾向；而风痱病病势迟缓，病情逐渐加重，最终生活不能自理，临床未见病愈如初者。④病因病机：中风风痱多由风火痰浊、瘀血、气虚、阴亏等综合因素所导致，而风痱病是慢性虚损，尤其是肾元亏乏所致。
2．中风不语 两者均有言语障碍，但风痱的言语障碍是发音、构音运动协调困难导致，表现为语音或急或缓，或高或低，发音难辨，同时具有肢体运动失调的症状；而中风之不语是说话难出，或言语不清，多数患者同时具有偏瘫、偏身麻木等中风病的症状。
3．痿证 两者均有运动障碍。风痱以四肢不收为主症，四肢不收主要是协调运动障碍，精巧活动不能。表现为运动失调，动作失准，站立不稳等而肌力尚可。风痱四肢不收而无力弱，多不伴肌肉萎缩；痿证则主要是肌力降低，有力弱并多伴肌肉萎缩。风痱因协调障碍，痿证因肌肉无力、萎缩导致运动障碍，两者显著不同。
4．痴呆 两者均有智力低下，但风痱的智力低下多在病程晚期阶段出现，并且先具有运动失调等临床表现；而痴呆以智力低下为主，可伴有相应疾病的表现。
【辨证论治】
一、辨证
（一）辨证要点
应明辨病因，区分阴阳、气血虚损的主次；本证基础证候是肾元不足，又有肾阳虚损和肾阴亏损的不同侧重，其他证候均为在此基础上的叠加证候。在风痱病缓慢的病程中，肾阴虚损和肾阳虚损不同侧重的证候之间，也可互相转化。迭加证候不单独出现，多在病情的发展变化过程中逐渐与某一基础证候复合出现。
（二）证候
［肾元不足，脑髓亏损］
症状：腰膝酸软或疼痛，站立不稳，步履不正，行走摇摆，两手笨拙，发音难辨，耳鸣耳聋，男子阳痿遗精，女子经少经闭，二便异常。舌淡，两尺脉弱。
病机分析：本证候是风痱病的最基本的证候，其肾阴肾阳的偏盛偏衰不突出，而突出地表现为肾中精气不足。肾元虚损，不能完成作强功能，站立不稳，步履不正，行走摇摆，两手笨拙；肾开窍于耳，腰为肾之府，肾主生殖，肾司二便，肾中精气不足则肾窍、肾府失养，封藏、固摄、气化失职，故上则耳鸣、耳聋，下则二便异常，男子阳痿遗精，女子月经量少或经闭，腰膝酸软或疼痛。
［肾阳虚损］
症状：腰膝酸软，肢体发凉，阳痿，大便泄泻，面色苍白，精神委靡，站立不稳，行走摇摆，两手笨拙，发音不清。舌质淡，苔白水滑，脉沉迟。
病机分析：肾中元阳不足，则不能温煦肢体，振奋全身阳气，则肢体发凉、精神委靡、面色苍白；肾阳虚，温煦气化、藏精主生殖功能失司则见大便泄泻、阳痿等阳虚内寒的临床表现。
［肾阴亏损］
症状：腰膝酸软，手足心热，咽干口燥，发音不利，失眠多梦，站立不稳，行走摇摆，女子经少经闭，男子遗精，遗尿。舌红少苔，脉细数。
病机分析：本证候是在肾元不足的基础上偏重于阴亏，肾中阴阳亏损，则虚火内生，故而除具有肾元不足的特点外，还可见到手足心热、咽干口燥、失眠多梦、两颧嫩红等阴虚内热的表现。
［肾元不足，封藏失职］
症状：腰膝酸软，站立不稳，行走摇摆，发音不利，小便频数，余沥不尽，遗尿失禁，夜尿频多，遗精早泄。脉虚无力，舌淡。
病机分析：本证候是在肾元不足的基础上合并肾气不固、封藏失职。而精气漏泄，又可加重肾元不足，两者互相影响，形成恶性循环。肾元不足，失于固摄，可导致小便频数、余沥不尽、遗尿失禁、夜尿频多、遗精早泄等下元不固的表现。
［肾元不足，脾气虚弱］
症状：腰膝酸软，站立不稳，行走摇摆，双手笨拙，少气懒言，神疲乏力，纳呆食少，智力低下，发音难辨。脉弱，舌淡。
病机分析：先天肾元不足，元气亏损（命门火衰），火不生土，可引起后天脾气虚弱，脾失健运，故见少气懒言，神疲乏力，自汗，纳呆食少等中气不足，受纳运化功能减弱的表现。
二、治疗
（一）治疗原则
以扶正为主，祛邪为辅。扶正以培补脾肾两脏，尤其是填精补髓为核心；祛邪包括祛除本病过程中产生的痰浊、瘀血和浊毒等。
在补肾填精法治疗中应注意以下2个方面。
1．注意添滋、温养、固摄、健脾诸法的协同和主次 添滋主要是滋补肾之阴精；温养主要是温补肾之阳气；固摄主要是固摄下元，使肾之精气不致漏泄；健脾乃因先天肾元不足，必赖后天脾胃化源的充养。
2．坚持疗程 由肾元亏虚所致的慢性虚损性疾患，治疗忌疗程过短，忌频繁更法调方。
（二）治法方药
［肾元不足、脑髓亏损］
治法：培补肾元，益养脑髓。
方药：地黄饮子化裁。刘完素首创地黄饮子，开补肾治疗风痱病的先河，其中地黄、山茱萸滋补肾阴；石斛、麦门冬添补阴液；巴戟天、肉苁蓉温补肾阳；附子、肉桂振奋阳气；五味子下固肾元；姜、枣和中；茯苓健脾利水化痰，而助气化；石菖蒲、远志宣窍化痰；薄荷利咽膈。全方融添滋、温养、固摄、助气化于一炉，兼顾肾元亏虚的诸多方面，可谓阴阳两补、滋壮并重、补摄同施、标本兼顾，为补肾治疗风痱病的代表方剂。
无言语障碍者，可去石菖蒲、远志；阳虚明显者，可重用附子、肉桂、巴戟天、肉苁蓉等药；阴虚内热明显者，可去附子、肉苁蓉等药，加用丹皮、知母、黄柏等药；遗精、滑泄、遗尿、尿频者，加用金樱子、沙苑子、菟丝子等药；少气乏力者，可加用党参、黄芪、山药等药。
［肾阳虚损］
治法：温阳补肾。
方药：右归丸化裁。方中以熟地、山茱萸、菟丝子、杜仲补肾益精，强腰固肾；山药、枸杞子、当归补肝脾阴血、精气以助肾强阴，附子、肉桂、鹿角胶益火助阳、振奋阳气以温煦气化。言语障碍明显者，加用远志、石菖蒲等药；小便不利、舌苔水滑、浮肿者，加用茯苓、泽泻等药；大便溏泄者，去当归；腹中冷痛而泄泻者，去当归，加党参、肉豆蔻等药。
［肾阴亏损］
治法：滋阴补肾。
方药：左归丸化裁。方中熟地、山药、山茱萸、枸杞子补养肾阴；菟丝子、鹿角胶温补肾阳；龟版胶大补阴精、滋阴潜阳兼清虚热；牛膝强壮腰膝。手足心热、烦躁失眠者，加丹皮、知母、黄柏等药；纳呆、乏力者，加甘草、茯苓、党参等药；盗汗不止者，加五味子、糯稻根等药；口渴咽干甚者，加沙参、天花粉等药。
［肾元不足，封藏失职］
治法：培补肾元，固摄肾气。
方药：《金匮》肾气丸合金锁固精丸化裁。方中以六味地黄丸补肾益精；附子、肉桂温阳补肾，阴中求阳以益肾元；沙苑子、芡实、莲须补肾固精；煅龙骨、煅牡蛎收敛固摄，以固摄肾气。阴虚明显者，可去附子、肉桂，加知母、黄柏；阴虚明显者，可重用桂、附，并加巴戟天、肉苁蓉等；腰膝酸痛明显者，可加杜仲、续断等；便干者，加肉苁蓉、当归等；溏泄者，加补骨脂、五味子。
［肾元不足，脾气虚弱］
治法：培补肾元，健脾益气。
方药：《金匮》肾气丸合补中益气丸化裁。方中以《金匮》肾气丸温阳补肾，培补肾元；以党参、黄芪、白术、甘草益气健脾。阳虚明显者，可重用附子、肉桂，可加巴戟天、肉苁蓉等药；阴虚内热明显者，可去附子、肉桂，加知母、黄柏等药；纳呆、腹胀者，加焦三仙等药；腰酸疼甚者，加杜仲、续断等药；脱肛、久泄者，加升麻、枳壳等药。
（三）其他疗法
1．针刺
（1）体针：选用命门、肾俞、腰阳关、太溪、照海、申脉、三阴交、百会、四神聪等穴。以补为主。
（2）头针：刺激平衡区。
2．食疗方
（1）肾阳虚损，见喉中痰多者，可服用竹沥水或蛇胆陈皮末；浮肿者，可食用鲤鱼羹：赤小豆100克，陈皮10克，花椒5克，草果10克，洗净塞入鱼腹内，另加适量调料，灌入鸡汤，上蒸笼蒸一个半小时，出笼后再加葱丝，用汤略烫，浸入汤中。肾阴亏乏便秘者，可食用桑椹膏：鲜桑椹1000克，洗净，加水熬煮，30分钟取熬液1次，共取熬液两次，再合并煎液，以文火煎至稠黏时，加蜂蜜300克，至沸，停火，待凉后装瓶。每次服1汤匙，每日2次；盗汗者，可食用黑豆圆肉大枣汤：黑豆50克，桂圆肉15克，大枣50克，清水3碗，煮至两碗，早晚两次服用；失眠者，可食用归参山药猪腰：猪腰500克，切开，洗净，加入当归、党参、山药各10克，水适量，清炖至猪腰熟透，捞出猪腰，切成薄片，浇调料即可。
（2）肾元不足、封藏失职者，用吴茱萸面贴涌泉穴，还可食用羊脊粥：羊脊骨1具，洗净，剁碎，肉苁蓉30克，菟丝子30克，纱布包扎，加水适量，煮4小时，取汤与大米各适量，再煮成粥。
（3）肾元不足、脾气虚弱者，避免过度劳累与思虑；纳呆食少者，可食用猪肚粥：猪肚500克，洗净，加水适量，煮七成熟，捞出，切成细丝，再以大米100克，猪肚丝100克，猪肚汤适量，煮成粥；自汗者，可食用甘草小麦大枣粥：甘草10克，小麦30克，大枣5枚，清水两碗，煮至1碗，去渣，饮汤。
【转归及预后】
本病各证之间可随病情发生转化。肾元不足可向肾阳虚损或肾阴亏乏的证候转化。先天不足累及后天时，可向脾肾两亏、脑髓空虚的证候转化。
本病被古今医家视为顽疾，《内经》便有“不可治”之训，治疗极为困难。早期症状轻微者，疗效尚可；后期症状严重者，疗效不佳。其起病隐袭，病情逐渐加重，表现为一种缓慢的发展过程，多数患者早期仅有运动失调的表现，而且症状轻微，继而运动障碍不断加重，乃至不能行走，并可伴有构音困难和智力低下，最终丧失工作能力和生活自理能力。
【预防与护理】
注意生活调摄，宜劳逸适度，节制房事，调畅情志，注意保暖，适时增加衣被及合理饮食。注意饮食既要营养适度，又应避免肥甘厚腻，合理选择培补脾肾的食物。
对本病尚无可行的预防方法，但针对病因采取相应的措施，仍具有一定的意义。凡有本病家族史者，应考虑避免生育。
护理方面，肾元不足者睡前推摩涌泉穴200次，肾俞穴200次。腰痛者可食用杜仲腰花：猪肾洗净切片，杜仲熬水合炒。耳鸣者可食用猪肾核桃粥：猪肾1对，去膜切片，再用人参、防风各1.5克，葱白两根，核桃两枚，加粳米同煮为粥。
【现代研究】
风痱涉及了西医学遗传性共济失调，尤其是遗传性小脑性共济失调，以及多系统萎缩等病。遗传性共济失调是一组以共济失调为临床主症，病理上以脊髓、小脑变性为特征的神经系统遗传病。该病散在的病例报告较多，而较完整的家系报道较少见。遗传性共济失调一般以Friedreich共济失调、遗传性痉挛性共济失调及痉挛性截瘫较常见。其发病机制尚不清楚，诊断及分类仍主要根据临床表现。近年来，分子生物学研究表明该病遗传特征符合动态突变的遗传特点。Ristow等发现，Friendreich共济失调与X25编码的线粒体蛋白Frataxin所致的葡萄糖代谢障碍有关。Illaroshkin等发现，该病与长X臂上XpⅡ21-q24的邻近部分的突变有关。1997年，Abe等研究发现，脊髓小脑共济失调与基因突变有关。有的学者［1 ］ 认为遗传性共济失调与不稳定的、扩展的三核苷酸重复（主要为核苷酸CAG序列）有关，病情的严重程度与三核苷酸的拷贝数呈正相关。遗传性共济失调的影像学也没有特异性。可表现为小脑及脑干萎缩及颈髓后柱变性。目前，遗传性共济失调尚无有效的治疗方法。
中医对风痱的辨证以肾虚为核心。治疗以补肾添精和温阳益气为大法。银氏等［2 ］ 报道用院内制剂救脑益智胶囊治疗281例遗传性共济失调患者。临床诊断根据有关中西医疾病诊断及疗效标准，结合影像学及临床特点，排除其他类型的如感觉性、前庭性、额叶性共济失调，以及小脑、脑干梗死，出血、肿瘤、中毒等非遗传性的小脑性共济失调。采用具有益气养血、滋补肝肾、化痰祛瘀健脑益智功效的救脑益智胶囊口服治疗。主要成分：黄芪、党参、白术、肉苁蓉、鹿角、龟版、桃仁、冰片等，每粒装0.35克。12～15岁，每次服4粒，每日3次；15岁以上每次服5粒，每日3次，3个月为一个疗程，连续治疗2个疗程。治疗6个月，肢体活动改善显效101例，以12～50岁年龄段疗效较好。陈氏等［3 ］ 报道以补肾填精调补奇经法，自拟中药方治疗脊髓型遗传性共济失调25例，基本方：熟地15克，山茱萸12克，鹿角胶10克（烊化），龟甲胶10克（烊化），紫河车3克（冲服），肉苁蓉15克，菟丝子20克，杜仲12克，牛膝10克。兼有耳聋、视力减退者加灵磁石20克，枸杞子15克，菊花10克；有心悸、气短、心电图有异常者合生脉散，加酸枣仁18克；兼语言不清者加石菖蒲15克，郁金12克。每剂两煎，每煎250毫升，早晚分服。2个月为一个疗程。结果：显效12例（42.86％）；有效13例（46.43％），症状改善后中药煎剂据症加减，隔2日服1剂。同时把服用方药制成丸剂，每服9克，每日2次。治疗观察3～5个疗程，随访2～3年。王氏等［4 ］ 报道用中西医结合治疗Marie共济失调有一定疗效。对确诊为Marie共济失调的5例患者，运用滋阴补肾方剂和头皮针结合复方氨基酸等治疗，并分级记分进行治疗前后的评分对比。自拟滋阴补肾方，主要药物组成：生地30克，熟地15克，白芍20克，当归10克，黄芪30克，山茱萸10克，牛膝30克，山药20克，炙甘草10克，党参30克，玄参10克，白芷20克等。日久阴虚及阳加巴戟天、淫羊藿。每日1剂，水煎服，每日服6次，每次50毫升，1个月为一个疗程。连用2～3个疗程。5例中4例不同程度改善，评分积分均有减少。
卢氏［5 ］ 等报道用大剂量黄芪注射液治疗橄榄脑桥小脑萎缩（OPCA）。入院中医诊断：骨摇（气血亏虚，髓海失养）；西医诊断：橄榄桥脑小脑萎缩。治疗：黄芪注射液60毫升（含生药120克）加入5％葡萄糖注射液250毫升静滴，每日1次。连用2星期，停用2日，续用2星期。住院用药1个月后，患者肢体颤动等症均有明显缓解，能自行穿戴、进食、如厕等，病情好转，欢悦出院。出院后在家仍按如前用药2个月，症状进一步改善，生活能自理，还能买菜做家务及继续原工作。头颅MR复查报告同前。随访至今，无加重复发现象。
张氏等［6 ］ 采用滋补肝肾，益气升阳法治疗多系统萎缩，据证先后以知柏地黄丸、河间地黄饮子合补中益气汤治疗，控制行动欠稳及起则头眩甚则晕厥，增加患者坐立时间，改善二便失禁，取得较好的近期疗效。
此外，还有针刺结合生物信息学等方法治疗的报道。如运用“干氏针刺”［7 ］ 治疗不同类型的共济失调症门诊患者30例，并设对照组进行疗效比较，按照“干氏针刺”的人体三段分类取穴法，在患者头颅信息区和四肢信息区中选取与病症相关的特定穴位（信息点），采用古代“毛刺”针法，30日为一个疗程。3个疗程后统计疗效。根据有关疗效标准判定治疗组30例，显效8例，有效21例，无效1例；对照组20例，有效2例，无效18例。两组疗效比较有显著性差异（P＜0.001），提示治疗组疗效明显优于对照组。
由于发病率和患病率相对较低，慢性渐进性病程，目前未见有关证候学系统研究的报道。
【小结】
风痱是一种以肾精亏虚所致的慢性虚损性疾病。病因包括先天禀赋不足和后天体衰积损两类因素。病性属虚，以肾精不足、元气亏虚为主，治疗以刘河间地黄饮子为主方，部分患者早期治疗可有效改善生活质量。临床可根据肾阴阳亏虚的偏重和兼夹证化裁治疗。本病被古今医家视为顽疾，早期治疗者有望控制和延缓病情进展。
附方
（1）地黄饮子（《宣明论方》）：生地 巴戟天 山茱萸 石斛 肉苁蓉 附子 五味子 肉桂 茯苓 麦门冬 石菖蒲远志。
（2）右归丸（《景岳全书》）：熟地 山茱萸 山药 枸杞子 菟丝子 当归 肉桂 熟附子 鹿角胶。
（3）左归丸（《景岳全书》）：熟地 山药 枸杞子 山茱萸 牛膝菟丝子 鹿角胶 龟版胶。
（4）肾气丸（《金匮要略》）：生地 山药 山茱萸 茯苓 泽泻丹皮 肉桂 制附子。
（5）金锁固精丸（《本草衍义》）：沙苑子 芡实 莲须 煅龙骨煅牡蛎 莲子。
（6）补中益气汤（《脾胃论》）：黄芪 甘草 人参 当归 橘皮升麻 柴胡 白术。
【现代研究】主要参考文献
［1 ］陈康宁，史树贵，张帆．遗传性共济失调一家系报道［J］.第三军医大学学报，2001，23（5）：595.
［2 ］银占魁，曹子青．救脑益智胶囊治疗281例遗传性共济失调临床总结［J］.北京中医，2001，（1）：62～63.
［3 ］陈金亮．补肾填精调补奇经法治疗脊髓型遗传性共济失调25例［J］.四川中医，2005，23（6）：45～46.
［4 ］王九东，蔡定芳．中西医结合治疗Marie共济失调［J］.浙江中西医结合杂志，2001，11（8）：482～483，504.
［5 ］卢明，张文清．大剂量黄芪注射液治疗橄榄桥脑小脑萎缩（OPCA）［J］.湖北中医杂志，2000，22（2）：16.
［6 ］张华，高颖．滋补肝肾益气升阳法治疗多系统萎缩［J］.辽宁中医杂志，2006，33（5）：539～540.
［7 ］干学培．干氏针刺治疗共济失调症30例临床观察［J］.上海中医药杂志，2001，（10）：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