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问:“孔子所谓‘远虑’[1],周公‘夜以继日’[2],与‘将迎’不同。何如?”先生曰:“远虑不是茫茫荡荡去思虑,只是要存这天理。天理在人心,亘古亘今,无有终始。天理即是良知,千思万虑,只是要致良知。良知愈思愈精明,若不精思,漫然随事应去,良知便粗了。若只着在事上茫茫荡荡去思,叫做远虑,便不免有毁誉、得丧、人欲搀入其中,就是将迎了。周公终夜以思,只是‘戒慎不睹,恐惧不闻’的工夫,见得时,其气象与将迎自别。”
【译文】有人问:“孔子所谓‘远虑’,和周公的‘夜以继日’,与‘将迎’有不同,怎么区分?”先生说:“‘远虑’不是指不着边际地去思虑,只是要存养这个天理。天理在人心之中,横贯古今,无始无终。天理就是良知,千思万虑,只是要致良知。良知越思考越明白,如果不去深入思考,漫无目的,随事应付,良知就生疏了。如果只是在具体事情上不着边际地思索,这就叫做‘远虑’,就难免掺杂毁誉、得失、人欲,就是着意逢迎了。周公整夜所思考的,只是‘戒慎不睹,恐惧不闻’的工夫。理解了这一点,‘夜以继日’与‘将迎’的区分自然一目了然。”
【注释】
[1]语出《论语·卫灵公》:“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2]语出《孟子·离娄下》:“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其有不合者,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